「所以我有一個良心的建議,不如你從我親愛的管家小姐位置上退下來,而我改口喊你老婆大人,雖然頭銜改了,不過我保證待遇不會縮水,相反的還附上我名下所有財產及永久保固證書一張,上面會有我和你的簽名,當然還有兩位證人簽名作證。」背面再蓋一個「貨物既出,恕不退回」的章,免得老婆不認帳,他就會像某個到現在還搞不定愛人的笨瓜一樣慘兮兮。
伍白梅終於忍俊不住笑出聲。
「這樣啊……」她突然想整整這個連求個婚都要拐彎抹角,不肯老實說的男人。「條件很令人心動,可是這麼大的事我還要再想想,我看不如讓你的瓢蟲大轉輪來決定好了。」她伸出手,從桌上拿起那台昨天又被他拿來耍無賴用的瓢蟲大轉輪。
不過她才想伸手撥動扇葉,徐安揚卻移開轉輪。
「等等,你拿錯了。」他起身從櫃子裡拿出另一台。
她看了一陣傻眼。
「用這台。」他將轉輪擺在她手邊,笑開一口白牙,「請。」
伍白梅驚訝地坐起身,然後恍然大悟,伸手轉動兩台的扇葉。
一台紅葉向上,一台白葉向上,而且試十幾二十次都是同樣結果。
「你……」原來一開始就有兩台!而且擺明了怎麼轉都會得到已知的答案,那他做這轉輪是幹嘛用的?
徐安揚搔搔頭,笑得有些靦腆。
「當年我要出國時,一直無法下定決心。」因為姐姐病成那樣,雖然有姐夫在照顧,他卻還是放不下她,因為這世上她只剩他一個親人了。「有一次姐姐還清醒的時候,教我玩一個遊戲,轉風車,風車如果藍的葉子向上,我就出國。」
「你知道嗎?其實那風車四片葉子都是藍的。」可是姐姐那麼對他說的時候,他眼眶都熱了。「後來我就做了這轉輪,有什麼事情無法下定決心時,就把它拿出來,轉過一逼,然後告訴自己一定要完成它所告訴我的答案。」
伍白梅鼻子有些酸,輕柔而堅定地抱住這個讓她心疼的男人。
「你知道我怎麼分辨它們嗎?」他又一副開朗的口吻,「你瞧。」他拿起兩台轉輪,「兩隻瓢蟲的屁股面向不同的方向。」
伍白梅看著那極為細小的不同處,忍不住失笑。
這男人啊,連這樣的小細節都要戲謔地開開玩笑,可是她就是對這樣的他心動。
「不過,這張保固證書萬一有一天當事人忽然想起失去的記憶,卻把他自己現在說過的話忘了怎麼辦?」她總算說出心裡的不安。
在醫院時伍白梅問過醫生,徐安揚失去的那一年記憶會不會突然回來?醫生說可能性是有的,只是會有很小的機率,失億者想起失去的記憶,卻忘了失憶這段期間的。
會不會有一天他忘了這段時間他們相處時的點點滴滴?他又再一次把她當成陌生人……
徐安揚看著她,執起她一手,在上頭輕輕一吻。
「阿騏和夙櫻說我戀愛了。」他像在自言自語般,「為什麼我會不知道呢?因為我曾經以為過去和女友們在一起的感覺就是愛情。」瘋狂而糜爛,像寂寞的人互相尋求慰藉,那也是一種快樂啊!然而真的遇到了觸動心弦的唯一,才開始迷惘,就好像活在黑暗之中,以為自己明白「世界」是怎麼一回事,突然有一天雙眼真的看見了世界、看見了光,卻不能立刻明白過去所認定的並不是全貌。
他將額頭抵著她的,一如兩人纏綿時,他總是在她唇邊傾訴著愛語,像是表白,也像是親吻。
「你知道嗎?如果有一天我想起過去的記憶,卻忘了我們這段時間的記憶,我相信我依然也會愛著你,因為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覺得我必定已經等待你很久了……」
伍白梅望著他的眼,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其實他們本來就認識。
但最後她決定還是別說了,反正愛情已經替他們圓滿了所有的一切,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於是她以吻代替她的答案。
只是徐安揚也沒告訴她,其實他知道自己早就認識她,她會再次出現在他生命裡並不是一種巧合,而他所說的「第一次見面」,遠比伍白梅所以為的要更早。
愛情是發生在他們都以為對方已經遺忘的那年夏天……
尾聲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覺得這女生與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總認不清每個人的長相,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有時他在鏡子裡還會恍惚地以為自己看到了陌生人。
於是,他開始把頭髮染成奇怪的顏色,至少這樣他還可以認得自己。
那個女孩從一開學就坐在他旁邊的位子,而且很神奇的是,他們相鄰而坐的緣分持續了三年,這讓他相信必定是因為他們有很深的緣分。
她是那麼的與眾不同,他甚至覺得她特別漂亮——偶爾這麼想時,他又覺得疑惑了,他不是認不清人的長相嗎?既然如此,怎麼能肯定她就長得特別漂亮?
所以他將這樣的感覺歸類為錯覺。
可是這女生仍然影響著他,他不敢主動跟她說話,因為一對上她,尤其看著她的眼睛,他的心臟就好像生病了,還會發燒……
這實在太可怕了!
今天到學校就聽說那女生上了理想的大學,她明天就不用來學校了,想到這裡,徐安揚心裡沒來由的悶悶的。
慘了,他好像真的生病了,看見她就生病,看不見她也生病,這真是詭異得很,而且一想到從此兩人人生路上分道揚鑣……
噢!完蛋了,他一定得了絕症!為什麼他現在胸口悶到快窒息了?徐安揚趴在桌上,像病人膏盲。
那天中午,那女生約了他放學後到校舍後的香椿樹下,說有話要告訴他。
他的心又開始狂跳,不過這個病徵很快被他拋在腦後,因為當女生轉身離去時,他就知道他的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