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所知,這裡有一家很不錯的冰淇淋店,想不想吃一球?我請客。」汪奕桐想了想,說道。
「好啊!我最喜歡冰淇淋了。」舒菲亞興奮地拍拍手,很自然地勾住他的手臂,拉著他往電扶梯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都在冰淇淋店消磨,大多數時候都是舒菲亞在說話,汪奕桐則用手撐著臉頰,安靜地傾聽,偶爾回答她的問題。時間在他們相處時好像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天就黑了。
之後他們移師到購物中心裡的美式餐廳用餐,直至晚上九點多,才由汪奕桐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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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舒菲亞住處步行約五分鐘路程的一間高級小套房裡,汪奕桐坐在沙發內,手邊的茶几上擺著半杯白蘭地,剛褪下的白色襯衫被隨手扔在扶手上,僅具有偽裝性質的平光眼鏡也被擱置一旁。
他沒有開燈,但從外頭透進來的光線已經足以讓他清楚視物。他本來就是屬於黑暗的男人,縱使戴上無框眼鏡、穿上雪白襯衫,仍無法抹去他暗夜動物的本能。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電話上小小的紅光在黑夜中格外顯眼。
他湊過去,接起電話。
「老大?」電話另一端傳來的是藍海酒吧店長的聲音,他受程昊委託,暫時代為處理美國事務。
「嗯,什麼事?」他的語氣冷淡自制,與先前和舒菲亞說話的儒雅溫柔全然不同。
「虎幫那批人,似乎有些動靜。」對方說道。「您先前下手不輕,虎幫護法那批人在醫院裡躺到前天才出院,可是這一星期以來,有不少虎幫份子出入在藍海酒吧,好像在打探菲兒的消息。所以我才跟您通知一聲。奇怪的是,虎幫護法並沒有向外張揚是誰打傷他們的,似乎不想跟我們龍幫撕破臉。」
「是嗎?我想應該是他們老大的吩咐吧!虎幫的頭兒和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護法不同,他很清楚與我們相鬥,只會落個兩敗俱傷。」汪奕桐,或者應該說是程昊,濃眉不禁皺了起來。那些人怎麼不懂學習教訓,這麼死咬著不放?
「嗯,既然我們能查到菲兒的去向,或許虎幫也能查到,所以請您小心。」他說。老大離開美國前曾經下令要他監控虎幫動靜,不要輕舉妄動,所以對於虎幫的刺探,他只被動地封鎖消息,而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我知道了,如果後續有什麼發展,再跟我聯絡。」程昊掛斷電話,坐回先前的位子。
虎幫的人即使真有本事找到這兒,他也會讓他們躺著回去。
他拿起玻璃杯,啜一口白蘭地,露出自嘲的苦笑。
那女孩到底在他身上動了什麼手腳,讓他對她就像著魔一般。
那一夜她雖然驚慌地逃走,不過他仍是跟在她身後確保她安全到家,然後為以防萬一,便派人在她家門口守了一夜,吩咐若發現有人意圖不軌,便迅速通知他。
不料不久後他即收到消息,她和某個男子一起拿著行李離開。
因為他們兩人都帶著行李,所以他立刻派人去各家航空公司查詢,後來才查知舒利文是她的父親,他們即將啟程到台灣。於是他動用過去在台灣布下的人脈與徵信社的林先生搭上線,為了掩人耳目,孤身一人前往台灣,創造了「汪奕桐」這個身份,安插至舒菲亞身邊。為了能距離她近一點,他還在附近找房子,但因時間倉促,只好暫時先以高價租下這間只有十坪大的小套房落腳,再慢慢尋找合適的不動產。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了任何女人如此大費周章,但這女孩彷彿鴉片一般融入他血液裡頭,令他強烈地渴望,瘋狂地著迷。
就如同今天,好幾次,他幾乎無法克制自己要她的慾望,唯有不停回想那晚她驚惶的臉,才能壓下那股強烈的燥熱。
他不願,也不捨再見到她露出那樣的驚惶神色。這也是他用汪奕桐這個身份接近她的原因,他要讓她不再與幫派有任何牽扯,不再看見黑街的黑暗面。
當了龍幫那麼多年的「過渡」老大,現在龍幫已經站穩,幫內也有幾位有資格接手幫務的人,他早該放手。
菲兒的出現,讓他驀地憶起曾經還忘的年少理想,就如同在令他迷失的黑夜中,揭開了一絲曙光。
以他目前擁有十多家酒吧、夜店、咖啡廳,員工至少上百人的情況來看,縱使與他當初所想建立的「商業王國」有些出入,但也可以算是另類的「商業王國」,而現在,他要她當他王國的女主人,與他一起生活,分享往後人生的喜與悲。
程昊再次啜飲一口白蘭地。
這樣的情緒是迷戀,還是愛情?他無意去探究,也不在乎。
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重新走回過去人生藍圖的正軌。為了她,這個世界上可以沒有程昊,只剩汪奕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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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菲亞的中文課程很規律地持續著,程昊一直很妥帖地扮演「汪奕桐」這個角色,而舒菲亞的學習成果也令人讚賞。才經過短短一周的課程,她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單字與問候語。
星期五,當他們結束當天的課程,汪奕桐將桌面上的資料收好,問道:「今天是小週末,要不要出去走走?」
自從上回他們去搭摩天輪之後,舒菲亞便沒有再出去過,因為她想利用多一點時間複習當日的課業,再加上她天資聰穎,她的中文才能進步得那麼迅速。
「你花那麼多時間陪我,難道沒有人會吃醋?」舒菲亞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偏著頭,開玩笑的問道。
每天一早,他九點就來上課,一直到中午十二點下課,她會邀他一起用午餐,然後下午他會陪她唸書、聊天、看電視,等他離開這裡,大概都已經下午四、五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