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想與父親對他的期待一直處於對立的狀態,父子之間的爭執也沒停過,直到他的父母在自家門前被人開槍掃射身亡。
當他從大陸趕回來看見他父母冰冷的屍體,還有群龍無首、悲憤異常的幫眾,毅然決定扛不龍幫老大的擔子,至少在這段過渡期,他得替父親穩住龍幫,直到龍幫眾人決走出適當的人選接下這個位子為止。
哪曉得,這幫主一當,轉眼也好幾年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轉變,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見那個充滿抱負,如鄰家男孩一般的熱血青年。
不過,讓人感到害怕也好,可以省不不少麻煩。
就不知樓下那位火爆的小姑娘是不是也會怕他?程昊唇邊的笑紋加深。
那晚若非他阻止,她恐怕會無視後果,自不量力地和虎幫護法打一頓,那時的她,散發著一種鮮活熱切的耀眼光芒,與平時圍繞在他身旁嬌弱做作的女人全然不同,讓他的心隱隱震動。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美麗和衝動引起了他的興趣。當晚他才會私下跟藍海酒吧的店長詢問她的資料背景,然後在她要前來跳舞的日子派人暗中保護她。
虎幫護法或許不敢惹龍幫老大,但他可不認為虎幫護法會輕易放過她。
程昊一口將杯中的白蘭地飲盡。
差不多是她要上場跳舞的時間了,去看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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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舒利文提著一個小登機箱,依循手中紙片上的地址,來到舒菲亞的家門口。
他停下腳步。
「不在家嗎?」看見房子裡黑漆漆的一片,舒利文看看手腕上的手錶,自言自語道。
他站在門口,將手中的行李箱放至地上,決定在此處等候一陣子。
望著延伸至遠方的街燈,舒利文難掩內心的忐忑不安。
到時見到她,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呢?
找了那麼多年,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但他到底該說些什麼,才能讓她接受這個在她生命中一直缺席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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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酒吧內,舒菲亞一襲中東風裝扮,淺黃色比基尼上綴滿亮片與不停晃動的金色流蘇,同色系的薄紗自低腰熱褲披散下來,直至腳踝,營造出若隱若現的誘人效果。她在小小的圓形舞台上,敬業地舞動、旋轉,散發性感魅力。
她眼波流轉,巧笑倩兮,暗中觀察台下的觀眾。
奇怪,今天的氣氛好像跟平常不一樣。舒菲亞不禁感到納悶,雖然店裡還是很熱鬧,客人也不少,可是就是不如平常high,別說以前偶爾可見的打架鬧事,今晚就是連高聲鼓噪都沒有。
她好奇地四周觀望,舞步也跟著稍微緩慢下來。
然而,從舞台四周打上來的強烈燈光,讓她看不清楚台下的動靜。
直至一曲舞畢,震耳音樂稍微停頓的那幾秒,她才無意間從舞台下聽見一句竊竊私語。
「程昊今天怎麼會來?他平時都不太管這邊的事情。」台下某一人說道。
程昊?舒菲亞聞言,眼睛一亮。
難怪今天店裡這麼有秩序,像是有糾察隊巡邏一樣,可是他人在哪兒呢?
此時音樂響起,她心不在焉地開始跳舞,雙眼還是繼續尋找程昊的身影。那雙搜尋的眸,除了好奇之外,還帶有幾許傾慕期盼。
好半晌,她看見了。
他坐在酒吧靠牆的雅座,面對著舞台。
雖然在昏暗的光線下她還是看不清楚他的臉龐,但那一身黑色衣衫包裹住的強壯體魄,以及垂掛在他胸前反射著光芒的鏤空圓形銀飾,與那天晚上的他一模一樣。
自從上回遇見他之後,她對那個銀色煉墜留下很深的印象,還特別跟別人打聽過,據說那個墜子是訂做的,是程昊的護身符,他總是帶著它,從不離身。
她朝程昊的方向嫣然一笑,認真地跳起舞來,希望能讓他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
程昊隨興地靠在舒適的座椅上,黑眸目不轉睛地凝睇舞台上的舒菲亞。
沒想到只不過是換了一套衣裳,她卻能有這麼大的轉變。
那一夜的她是一名活力四射、青春洋溢的女孩,可現在他看見的卻是一個成熟嫵媚、妖嬈動人的女人。
凝視著舞台上性感擺動的玲瓏嬌軀,他現在完全能夠體會虎幫護法寧願冒著冒犯龍幫的風險,也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尤其是方纔她朝他拋來的那抹笑,即使是看慣美女的他,也不免心中一動。
最難得的是,她雖然能夠如此嫵媚妖嬈地逼瘋男人,卻未沾染半點風塵味,宛如一朵生長於污泥中的白淨清蓮,筆直傲然地散發淡淡幽香。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她朝虎幫護法的怒吼。
我是舞孃,不是妓女,你那臭錢買不起我……
她好像是這麼說的,憤怒中隱然的傲氣,令他印象深刻。
聽店長說,她很少提到自己的背景,只知道她是為了還債所以才來跳舞,跳完舞就離開,從來不跟客人有私下交易。
程昊的黑眸專注地鎖住她美麗的側影,唇角緩緩勾起。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可以吸引他那麼多目光,佔據他那麼多思緒。她美麗的笑靨、傲然的骨氣和讓人啼笑皆非的衝動與勇氣,帶給他一股如陽光般的暖意,讓他暫時忘記現實的一切,彷彿又尋回些許過去的自己。
她是那麼地與眾不同。
這女孩,他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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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時間過得特別快。
當酒吧的樂隊演奏出最後一支舞的音樂旋律時,舒菲亞才赫然驚覺今日的表演已經到了尾聲。
她如同往常一般,俯身繞著舞台旋轉收取小費,下意識地望向程昊的方向,不過已沒見到他的蹤影,小小的失望襲上心頭。
難道是我跳得不好,所以他才先離開?她忍不住胡思亂想,雙眸仍不死心地四處搜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