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明月蛟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1 頁

 

  兩人之間的身份將是一直存在而不能改變的事實了,只有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才不會做出後悔莫及的錯事。

  管朗蹙眉閉緊了雙眼,嘴角露出苦澀的笑。他重重深呼吸了幾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與思緒。

  「好,嫂嫂,我會回去。」

  始影微愣,抬眸看他,看見他眼中深沉的失落。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低頭拭去眼淚,回身緩緩走出去。

  管朗怔然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廊外。

  第四章

  管朗一進家門,在院中見到父親,還沒請安就辟啪先被打了一記耳光。

  「跪下!」黃昭瑞一聲怒叱。

  管朗微愕,依言跪下。

  「傳杖!」

  僕役們不敢違命,立即取來棍棒。

  「把衣袍卸下。」黃昭瑞怒瞪著管朗。

  管朗閉眸咬了咬牙,緩緩地脫下衣袍,露出背脊。

  「給裁打!」黃昭瑞毫不留情地朝僕役下令。

  「可是老爺……」手握棍棒的僕役們,從來沒有杖打過少爺,因此沒有一個人敢動手。

  「給我狠狠地打!」如雷般的暴吼,嚇得僕役們驚惶失措,連忙聽命。

  雖然僕役們舉起棍棒朝管朗的背上打下去,但都是重重提起,輕輕落下,沒人敢用真力。

  黃昭瑞看出僕役護主,更加怒氣衝天,他大步衝過去奪下其中一個僕役的棍棒,重重朝管朗的背上一棍棍打去,打得他皮開肉綻,鮮血四濺。

  管朗痛到幾乎無法吸氣,渾身顫慄。

  僕役們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谷始影攙扶著黃夫人匆匆趕來時,看見管朗背上滿是杖痕,一片血肉模糊,登時嚇得魄飛魄散。

  「老爺,別打了、別打了!」黃夫人心下痛惜,大哭著撲過去抱住管朗。「已經夠了!難道老爺想把他打死嗎?」

  「不好好痛打他一頓,他永遠不把我這個爹說的話當成一回事!就算今天回來了,你敢保證他明天不舊態復萌!」黃昭瑞大聲罵道。

  「教訓幾下也就好了,你把兒子打成這樣,萬一落下病根可怎麼好呀!」黃夫人看著管朗慘白的臉,心痛不已。

  「我沒把他的腿打斷已經夠好了!再跑,我就看你能跑到哪裡去!」黃昭瑞怒哼一聲,把染血的棍棒丟開,大步離去。

  「快,快去把嚴大夫請來!其它人過來把二少爺攙扶回房!」黃夫人小心翼翼地把兒子扶起來。

  始影擔憂地靠過去輕輕扶住他,見他唇色青白,冷汗涔涔,稍稍一動,背部裂開的傷口就會滲出血來,她看得好心疼、好難受,不知道自己把他找回來,竟會害他遭受一這樣的毒打。

  「你撐得住嗎?」她忘情地抽出絹帕給他拭汗。

  管朗淡漠地瞥她一眼,手掌微微使勁將她推開。

  他疏離的態度立刻在兩人之間拉開無形的距離,始影瞠眼呆站著,被他冷淡的態度刺傷。

  「始影,娘送管朗回房去就好,你跟著過來好像也不太方便,要不要先派人通知柔雁回來?管朗還需要她照料。」黃夫人柔聲囑咐她。

  「是。」她的心裡百味雜陳,被摒棄的疏離感強烈啃蝕著她的心。

  柔雁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只有她能理所當然地守在他的床榻旁,而她的身份,使得她必須要謹守倫常分際,不能觸碰禁忌。

  *** *** ***

  管朗趴臥在床上讓嚴大夫療治,背部劇烈疼痛,彷彿有熊熊烈火在灼燒,但卻及不上他心中狂炙燃起的怒火。

  黃夫人和柔雁就坐在床榻前,關心著他的傷勢,貼身婢女春蕊忙著在傷處挑起木屑,始影和珍棋插不上手,只能站在一旁。

  「還好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及筋骨。」嚴大夫一邊開立藥方,一邊說道。「我開了祛瘀止血的方子,可內服也可外用,內服初時,忌食生冷、瓜果,外用則以清香油調化了,以鵝翎撣敷,約莫十天半個月就能痊癒。」

  「多謝大夫。」黃夫人鬆了口氣,回頭吩咐珍棋。「珍兒,你送嚴大夫出府,順道照方抓藥回來。」

  「是,娘。」珍棋從嚴大夫手裡接下藥方。「大夫,請。」

  「你們也都出去吧。」珍棋和嚴大夫一走,管朗也立即送客。

  「管兒,你餓嗎?想不想吃點什麼?娘讓廚子去給你做來。」黃夫人心疼地握著他的手。

  「我什麼都不想吃,娘回去歇著吧。」他半張臉埋在枕頭裡。

  黃夫人知道兒子當眾遭杖打的羞辱,心裡一定萬分委屈,只得無奈地歎了口氣。

  「好吧,管兒,你要能睡的話就好好睡一下,娘先回去了。」黃夫人憐惜地輕撫他的頭髮。「柔雁,管兒就交給你看顧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看顧!柔雁也出去,你們統統出去!」他惱火地大喊。

  管朗突然爆發的怒氣嚇住了始影,她看見柔雁緊咬著嘴唇,臉色異常難看。

  「我不出去!我是你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媳婦兒,這是我的房間,為什麼我要被你趕出去!」柔雁從小嬌貴悍烈,哪裡受得了這種氣。

  「柔雁,少說幾句!」黃夫人喝斥著。「管兒,你也不許要脾氣,要是讓你爹知道你把柔雁趕出房門,他不知又要怎麼罰你了。」

  「他要罰便罰,反正我在他眼裡比個下人還不如!」他森然冷笑,眼中沒有一點情緒。

  自小,他就不是言聽計從的孩子,性子桀驁不馴,從來不肯接受父親的操弄和安排,因此父親對他總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睨視,見了他不是打就是罵,父子之情一年比一年冷淡。

  「不許這樣說你爹,他怎麼會把你當成下人對待?他打你也是為了你好。」黃夫人軟語相慰。

  「驢子不走,確實要抽幾鞭子才行。」管朗冷笑。「還是應該說,他把兒子當成傀儡操縱更貼切些?只是我這個兒子沒另一個兒子聽話罷了。」

  「你這孩子怎麼老是這樣,你爹打得你還不夠疼嗎?」黃夫人氣急地跺腳。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