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這幾天我……」安小楠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開始哽咽。
安小北看著姐姐,輕輕抱住了自己哭成淚人的姐姐。
黃石卻覺得喉嚨開始乾澀。
半晌,終於下定了決心,黃石低聲道:「其實……我那天看到的不是你。」
躊躇了半晌,黃石伸出了左手,左手上有一張紙,看到那張紙的時候,杜曼的表情有輕微的變動,安小楠顫抖了一下,半晌接過了對方手上的紙。
「這是……」看清紙上影像的時候,安小楠手一顫,手上的相片幾乎落下,她隨即緊緊握住了相片,握得如此用力,幾乎要將紙張握碎的用力……
很普通的照片,是夜景,微距照片,照片的中心景色是那座湖,月色中的湖面美得不似真實,正是自己那天晚上見到卻無暇欣賞的美麗,然而,讓安小楠顫抖至斯的不是那座湖,也不是月亮,而是照片的角落!
安小楠顫抖地將握住相片左下角的拇指移開,落出了下面的畫面:那是一個人,可以看出那是楊志華的身影,可是從照片上看卻像是兩個人一樣,因為……
楊志華的腦後赫然出現了另一張臉!
不是挨著,就是在腦後,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女人攀附在楊志華身上。
女人的臉!
長長的頭髮蓋住大半的臉龐,照片中的女人清楚地看向了鏡頭,那視線讓人……
不寒而慄!
「天啊……這是……」不敢相信地看著照片,安小楠的手抖動得越來越厲害,直到她一聲低叫,丟開了手裡的照片。照片落在地上,照片中女人蒼白的臉……不知為何,越發清晰。
「怎麼分辨一個人是不是鬼呢?如果他沒有蒙著臉……」
「如果他就和平常人一樣,我們怎麼知道自己見到的是不是鬼呢?」
初來此地的路上,眾人問段林的話忽然浮現在腦中,記得當時段林的回答是……
「那個……只要是知道那是死人的人都知道吧?」
是的,只有知道那人是死人的人才知道。這是只有心裡有鬼的人才能看到的「鬼」。彼此對視一眼,四個人發現彼此都是臉色蒼白。
抱著膝蓋,安小北忽然開口:「你們說……大頭學長他們為什麼死?」「姐姐殺了楊、楊志華學長,如果是姐姐還有、有可能,可是為什麼……死的是大頭學長他們?」安小北躊躇地說著,問出了安小楠心裡最害怕的問題!
安小楠不斷地顫抖著,低著頭看不到女人的臉孔,黃石只看到女人不斷抖動的肩膀。
「我在想……會不會……除了安學姐,那些人也殺過楊志華。」頭頂突然的女聲宛如晴天霹靂,一下子,安小楠的肩膀抖動得更加厲害了。
是杜曼。
站在門口,杜曼聲音低啞道:「來的時候……我也看到了。」
「嗯?看到什麼?」黃石不解地抬起頭。
「那輛喪車……」
說到這裡的時候,黃石心裡咯登的一聲,記得那個時候……
「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只看到了一個人。」
話音未落,黃石忽然大驚失色,自己記得很清楚,當時說自己看到的大頭明明說他看到的是……
「車上坐了好多人,穿著白衣服,看不到臉,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一塊白布。」
大頭當時似乎是這樣說的,可是杜曼卻說她只看到了一個人,究竟……
如果說剛才的話帶給黃石的是疑竇,那麼,杜曼接下來說的話讓黃石徹底啞然了。
「我看到坐在車上的人……是楊志華。」
「……你……確定沒有看錯?」就像生吞了一條活魚,黃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
「我不會看錯的,確確實實是楊志華。」
「大頭張為什麼不說真話?」
杜曼不說情有可原,這個女孩子一向是什麼也不說的,可是一向開朗的大頭張為什麼不說?黃石忽然想起了大頭張那時候的表情,那種詭異的,想要說什麼卻又縮回去的表情,那種表情除了害怕還有……
「因為殺了人不敢說,因為如果說了會讓人懷疑自己吧?」安小楠忽然開口,「大頭張有殺楊志華的理由,為了我……他會動手。那個人就是那樣傻,那樣直……臨行前他說他會幫我想辦法……」安小楠說著,將臉埋進了膝蓋。
看著低聲抽泣的女人,黃石忽然想起了那個晚上沐紫的占卜,現在想來,那天沐紫說的話非常的奇怪,就好像……暗示什麼似地。
安小楠殺了楊志華,因為她是兇手,她不敢說,所以見到第二天復活的楊志華,除了害怕,什麼也不敢說,因為如果對眾人說出楊志華已死的事情,無疑是變相地承認自己是兇手。
任何一個殺人的人都不會承認。
所以楊志華便一再地「復活」,在兇手不敢說的時候……他究竟復活了幾次?!
他究竟「死」了幾次?
如果沐紫那天說出的是眾人和楊志華的矛盾,是眾人殺害楊志華的理由的話,那麼楊志華迄今已經至少被四個人殺死,然而……
他四次都回來了。可是……
為什麼?
「詐屍」……
杜曼進門就說的詞敲響在黃石心裡,膽大如黃石,此刻也慌了心神。
「人死了不分屍就會詐屍……媽的!這是什麼鬼村子?!」說到「鬼」這個字的時候,四個人不約而同看向了地面上高明遠的屍體。
高明遠的屍體是完整的,沒有被分屍……也就是說……
心裡想到了同樣一件事,四個人八道視線,一下子集中在地上倒著的高明遠身上。
不明白為什麼,高明遠的身上都是水,仔細看的話,床上、牆上也是如此,高明遠就那樣趴在鏡子前,身體慢慢變得僵硬。
屏住呼吸,幾乎不敢眨眼的,四個人直直盯向地面的高明遠。
「喂……你們說……高學長真的……真的死了麼?」小聲地說著,安小北輕輕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