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巒吟!」
竹籐波和竹母一同喚住她,但卻沒有因此而讓她回頭。
「巒吟,你等等我!」
竹籐波朝她追去,在大門外擋住她的去路。
「巒吟,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對你隱瞞!」他滿目焦急,「和你結婚這個念頭並不是我一時衝動,我是真心的。」
她長吁一口氣,低垂的眼簾緩緩抬起,「籐波,我很抱歉對你父親的無禮。你先回去吧,別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回去吧,我要去酒吧,今晚別來找我了。」
語畢,她又垂下眼簾,按著胃部,從他身邊繞開。
望著她那嬌小單薄的身影,他在心酸難過的同時還感到心底一陣陣發寒。他最怕她這種淡漠的神情,教人心生恐慌、焦慮與揪心的難受。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才硬著頭皮扭頭回家,看來勢必要和父親進行一場冷熱戰了。
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退縮的,他竹籐波的妻子只能是許巒吟!
*** *** ***
在去酒吧的路上,許巒吟途經藥店,買了藥吃下,待疼痛有所緩解後才強打起精神步入酒吧。
在工作的幾個小時中,她的腦海中反覆閃現在竹籐波家中發生的事情,令她無法集中精神工作,不是反應遲鈍就是給客人拿錯酒水,不過好在她有一張漂亮的面孔,才沒有受到客人的責怪。
「巒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刺蝟看出她的異樣,「你的臉色很差。」
她勉強一笑,「胃有些疼,不過已經吃藥了。」
刺蝟的心一下子被揪緊,二話不說地繞出吧檯穿過人頭鑽動的舞池,然後就消失在許巒吟的視線中。
許巒吟在疑惑中望著刺蝟消失的方向,不一會兒工夫,他又重新出現在她面前。
「你回去休息吧,我已經替你向老闆請假了。」
「這樣不好吧?」雖然她知道老闆和他關係很好,但利用人情總感覺不太好。
「沒關係,老闆已經同意了。籐波可以來接你嗎?」
她嘴角一抿,搖搖頭,「不,他有事。」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謝謝你!」
刺蝟沒有理會她的拒絕,執意要送她回去,弄得許巒吟不得不順從他的好意。
當兩人並肩步出酒吧的那一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幕,竹籐波像往常那樣站在酒吧外。
這種情形令刺蝟陷入尷尬,掃過表情略顯不自然的竹籐波,輕輕對許巒吟說了聲「路上小心」之後就折回酒吧。雖然隱約感覺到那對戀人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沒有權利過問。
許巒吟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同樣一動不動的竹籐波,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焦急和不安,但是她並不想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她不是對她反感,也不是氣他,而是沒有力氣面對他。
從他身邊走過的那一瞬間,她疲倦地望他一眼,隨即放低視線,什麼都沒有說。
竹籐波看到她如此疲倦的眼神,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很想上前抱住她,告訴她他有多麼擔心她、在乎她,可是剛才那個擦身而過的眼神卻讓他欲言又止,不得不把所有的衝動順著喉嚨再壓回體內。
許巒吟攔下一輛計程車,頭也不回的鑽了進去。
在車子行駛的途中,司機對她說後面有一輛計程車一直跟著他們。她沒有回頭去看,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沒事。
回到家中之後,她卸下滿身的疲憊躺在鬆軟的床上,本以為能很快入睡,可卻未能如願以償。耳膜中充斥著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是竹籐波,一個是他的父親。
他要和她結婚,他要她做他的妻子?!這是真的嗎?她不免產生懷疑,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在質疑或是不安之下,她還是心懷激動與幸福感的。
突然,他父親那嚴厲的聲音刺入耳膜,說她沒有資格成為他們家的兒媳婦!
生氣嗎?當然生氣!可究竟為何而生氣?難道僅僅是因為被藐視嗎?她努力思索著,最後得出結論,原來根源在於自己!是自己心中的畏縮讓竹籐波擔憂,他怕她那顆敏感的心徘徊在十字路口,所以才有意隱瞞會面的真實目的,他如此用心良苦全是在為她著想。
籐波,我愛你,我愛你!她在心底默默念著。這是她二十二年來第一次有這樣強烈的感覺。上高中時期的初戀懵懵懂懂,雖然有幾分悸動與好奇,但是談不上刻骨銘心。然而竹籐波卻是蓄意而又悄然的出現,他用細長的手指撥開了她的長髮,也撥亂了她那平靜的心湖;他那溫暖的胸膛和耳畔低語令她領略到一種未曾感受過的愜意與放鬆。
我會幫你找到為自己而活的那一天……
她突然想起他曾說過的話。
為自己而活的那一天?!為自己而活?!那一天,近在眼前!
癡癡望著天花板,她彷彿看到一棟小房子,裡面住著兩個人,她和他;再望遠一點,小房子變成了大房子,裡面住著三個人,她、他,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
想著想著,她釋然而笑,睡意帶著濃濃的甜蜜將她籠罩,就在陷入黑甜鄉的前一剎那,她打定主意,在他給予她安全感的同時,她也必須要讓他獲得同樣的安全感。
所以,即便有再大的困難,她都不會退縮!
第九章
次日上午,許巒吟給杜朗打了通電話,央求他做一件事。雖然杜朗隱約能猜出她的用意,但還是很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不過當他聽到她那結結巴巴的解釋時,腦海中立刻浮現她此刻窘困的表情。罷了,還是不深究了,反正她的懇求也沒有超出他的能力範圍。
拜託完杜朗之後,許巒吟又給酒吧老闆打了通電話,謊稱胃疼沒有好轉,騙得病假一天。
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竹籐波的,邀他晚上務必來她家。至於原因她並沒有說明,只是一再強調要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