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蔭神情黯然,一股深沉的疲倦及酸楚油然而生。
說到底,她仍舊不容於殷氏家族。
「聞風,情好像不太願意。」謝子聆柳眉輕佻,不懷好意地調侃起忽然沒了表情的柳蔭。
「你不能接受我的安排嗎?」殷聞風不是沒察覺柳蔭的異
樣,只是,他當她是在要小性子。
「怎麼會?既然子聆小姐——」柳蔭的心已經跌至谷底。
「我跟你沒這麼熟,請喚我謝小姐。」謝子聆冷下臉。
柳蔭雙層緊抿,沒再說話,只安靜地等候著。
她在等,等殷聞風跳出來為她講幾句話。
然而,她終於還是失望了。這位謝小姐在他心目中的份量顯然超過她許多。
柳蔭唇畔忽地綻放出一抹出奇清艷的花朵,只是,不到頃刻使凋零。
「謝小姐,你要我怎麼配合,請說吧!」
第六章
「……總而言之,柳小姐的病狀應該稱為解離性夫憶症,患者通常會忘記個人身份,但對一般資汛的記憶卻是完整的,也就是說——」
「我只想知道如何才能治好她的失憶?」謝子聆壓根不理會躺在診療室的病床上,毫無一絲表情的柳蔭,不耐地打斷醫生的長篇大論。
她不是不相信殷聞風,但失憶這種事極有可能是鷹會的陰謀,所以她不得不慎。
當然,如果確定柳蔭失憶為真,她下一個目標便是讓她盡快復原。
因為,一旦她恢復記憶,事情反倒更好辦,至少聞風再怎麼喜歡她,也不可能拿自己跟殷氏集團來開玩笑吧!
「在治療方面通常是採取心理療法,比方說,要找出柳小如的壓力來源,並且適度傾聽,還要多鼓勵柳小姐她……」
「沒有更快的辦法?」謝子聆娥眉聳得老高。
哼!她才沒閒工夫陪她耗。
「這……要治療失憶這種病狀,本來就不太容易。」老醫生苦笑。
聞言,謝子聆臉色更難看。
「我瞭解了,請你先出去。」既然時間不是站在她這一邊,那麼,她唯有針對柳蔭下手了。
在老醫生及護士相繼離開後,她道:「情,你知道嘛,老總裁一直視我為他者人家未過門的媳婦。」即使柳蔭僅有一瞬間得異樣,但仍是被謝子聆給察覺到,她暗自得意地續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憑什麼得到老總裁的青睞!」
這與她何干?柳蔭無神的眼瞳直直盯住天花板,默然無語。
「這醫院是我家開的,而除了這間大型醫院,我謝家產業也
擴及到各種開發與電子業。
整體來說,謝家規模雖遠遠小及殷氏的企業版圖,但至少還上得了檯面。
對了!不僅如此,殷謝兩家還是多年世交,而我更早早追隨在人少爺身邊為他打點一切,所以,情,你認為我會眼睜睜看著你搶走原本屆於我的位子嗎?」
柳蔭依舊無語。
「再說,若想跟我爭殷家少夫人頭銜的,是個比我優秀的女人也就罷了,可事實並非如此,你根本就是個想利用一張臉來支配男人、俘虜男人的邪惡女人!」
「你說完了嗎?如果是,請你直接說出你的重點。」
當殷聞風將她交給謝子聆後,她就想開了,如果連他都捨得的話,那她再待在那個地方又有什麼意義。
只是,他先前對她說過的承諾——
嘖!總歸一句,是她太天真、是她太看不清楚現狀、是她太瞧得起自己了。
「我要你離開殷家,離開聞風。」謝子聆倒也回答的爽快。
「好。」
「你……」謝子聆十分訝異她竟會答應的如此毫不猶豫,活像她一點都不眷戀殷聞風似的。
「不必懷疑,既然你都說得這麼坦白,我再強留只會帶給自己難堪。」
她邊說邊坐起身,下床。
「你倒是跟韶明形容的不太一樣。」韶明不是說現下的她,嬌柔到宛如一朵純真的百合,可是,依她方纔的表情舉動,卻比較傾向情。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謝子聆忽來的警戒教柳蔭失笑。
「你沒發覺你在變?」
「變?大概吧!以前的我或許很看不慣現在的自己,所以便跑出來抗議。」她自我嘲諷。
「情,我希望你不是說一套做一套。」
「我馬上可以證明給你看,不過,你最好先拿把手術刀來。」
「手術刀,你想做什麼?」謝子聆瞅住太過冷葫的她。
「如果我無緣無故離開,你認為殷聞風不會對你起疑嗎?嘖!別瞪我,畢竟我曾經被他喜愛過,就算要被踢走,也要有個適當的名目吧!」
不!情若不走,日後被趕離的人肯定換成她。
她說的也對。
謝子聆轉身速速走出診療室,再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把尖銳的手術刀。
「現在,是你要自己劃,還是我幫你劃?」柳蔭毫無轉折的語氣卻隱約摻雜些許的哀愁。
「我自己劃。」在瞭解她的動機後,謝子聆深深吸了口氣,用力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下一刀。「接下來的事,應該就不用我多說了。」柳蔭淡淡說完,即火速打開門,往醫院外奔跑。
至於謝子聆則是扯開喉嚨,放聲大喊——
「快來人!我被柳蔭刺傷了!」
柳蔭在衝出醫院後,完全不敢放慢腳步,因為她怕,怕一旦步伐稍有遲疑,她就會回頭去懇求謝子聆讓她留下。
蘊含無數惆然的水眸再也禁不住地竄出淚光,在躍動的同時亦止不住地滴滴滑落。
她承認,她愛上了他,那個原本該是她的目標的男人,然而,不管她有沒有失憶,這男人終究不屬於她。
淒楚的微笑浮現在她一張茫亂又心傷的容顏上,柳蔭不曉得自己在大街小巷奔跑多久,直到……聽聞一陣離她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是誰追來了?
尚來不及大驚,她的纖臂便硬生生地被人從後方拽住,她驚呼往後撞及到一堵男人的胸膛。
「情,鷹會才是屬於你的地方,跟我一塊離開台灣吧!」無,也就是郭義,雙手緊緊扳住柳蔭僵硬的肩頭,低頭在她耳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