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截話截得更快。「我心領了,順走,不送。」
喬安娜自小被捧在掌心慣了,懼於她的頭銜,男人多是像哈巴狗一樣,撲倒在地上,只為了舔掉她鞋跟上的泥土,哪來像冷御覺這樣的不羈男子,視她如無物?
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傾心於他。
「羅蘭夫人!」喬安娜怒喝。
出乎她意料,方羅蘭並不像其他貴夫人般,連忙認錯。
她優雅又閒散的說道:「哎呀,真糟糕,我真是教子不嚴啊!」
如果她用惶恐的語氣作解釋,再荒謬的理由也不會讓喬安娜當場發飆,但她根本不當回事,這就讓喬安娜決定給她難堪。
她回到大廳中,扯直了喉嚨,劈里啪啦地說了一堆話,過不了多久,十來個名媛淑女魚貫地走了出來。
喬安娜示威地看著冷御覺,對於自己能夠鼓動其他人提早退席,感到非常得意。她把下巴仰得高高的,眼睛看著冷御覺,嘴裡說道:「我會在家裡等著你們上門致歉。」說罷,見誰也沒有反應,她有些尷尬的僵住。
百合發現自己就算什麼也沒做,還是闖禍了。
雖然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如果她一進門,話還沒說半句,就讓冷御覺與他母親翻臉,又得罪一屋子賓客,她認為自己有義務說些話,化解僵局——這些技巧,她都學過,真的!但怎麼一樣也想不起來?
「我……請……我……」她張了張口,又閉了閉口。
「原來是個啞巴,真可憐:」喬安娜趁機奚落。「回聾啞學校去吧,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她不是啞巴,但你倒是可以體驗當個啞巴的感覺。」冷御覺的笑裡沒有笑意。「別的不行,但就這件事,我可以為你效勞。」
喬安娜的臉色轉為灰敗,一行女人在她急急扭步的帶領下,統統離開。
羅蘭夫人沒理會,只是端詳著冷御覺和百合,一臉若有所思。
她兒子像條變色龍,跟各階層的人都能融成一片,對這票常進出別墅的吐家千金,也總是保持噯昧又不致引入誤會的距離,從未像今天這樣喝叱過。他該不會真的看了這日本小女人的道了吧?看他似乎挺認真的。
「為了她,你把我的客人都氣走了。」她笑著試采。
他不表態,沒有一個成年男人想對母親交代戀情。
「我看你也不是太想留住她們。」
羅蘭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點光。雖然不明所以,但百合覺得她是故意的。
「這倒是,天天都看同樣的面孔,還真有點膩了。」
「但我相信那些女人不出三天就會回到這裡,不管你道歉不道歉。」
「我也相信。」她整了整掛在雙臂上的披肩。「不過,這扇門可不是那麼容易再度被敲開。」她心知肚明,常有一票女人登門造訪,為的不就是要走伯母路線,想說討好她,就等於討好了冷御覺。
這些千金高興就咪咪笑,生氣就擺手走人。如果有誰以為她會看臉色行事,那就錯了!羅蘭夫人的脾氣與冷御覺如出一轍,軟不吃、硬不吃。
「勞駕你的秘書,幫我訂歌劇院套票,我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看那些小姐為我主演的爆笑喜劇。」
她輕輕刮了百合的臉一下。「還有,你別叫我「伯母」,我不想跟你混的那麼熟,跟別人一樣,稱呼我「羅蘭夫人」就可以了。」
說畢,她叫管家整理前廳,逕自走開了。
第四章
冷御覺抱著心神不寧的百合,直接上三樓的主臥室。
這裡同時也是他的房間,在迎到百合之前,已做過一番裝修,原本空蕩蕩的女主人更衣室,如今進駐了許多新裝。
「不用擔心你隻身離家,什麼都沒帶。你會用到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特別是衣服,那邊是洋服,這邊是和服。」
他將她放下來,讓她自己去看。
更衣室很大,百合遲疑地走向和服區,伸手細撫衣料。
這裡的和服,清一色是加賀友禪與京友禪出品,手工染色,材質天然,花色典雅,其他配件一應俱全,尤其是深具畫龍點睛之效的腰帶,樣式更是令她愛不釋手。
她看得出來,這些東西價值不菲。
雖然她吃米不知米價,但也聽父親抱怨過,她的置裝費有多貴。但和冷御覺為她準備的行頭相比,連她身上穿的這件都顯寒酸。
「這些……好貴的。」她回過頭,眉心微皺。
「為你妝點,錢不重要。」他毫不在意。「重要的是,你喜歡嗎?」
她含蓄地點了下頭。只是……如果是父親出的手,此番示好一定有所圖謀。他也會這樣嗎?他也想要她遵從些什麼嗎?
想想,她還是乖一點、聽話一點比較好。
「喜歡就好。」他笑了笑,但沒有忽略,她連看都沒看一眼洋服。
為什麼?是因為她太愛國了,還是另有原因?
「你什麼時候準備這些東西的?」她一件一件瞧著,愈看愈喜歡。
在英國不可能買到這麼高檔的和服,如果不是日本老師傅,肯定做不出來如此細緻的成品。
「之前派人到日本拍攝,再下訂單,每一件都是我親引選的。」
「之前?」之前她連能不能再見他一面,都不曉得呢。
「我說過,我很確定,你一定會屬於我。」
「為什麼你總能那麼篤定?」她羨慕他的自信。
「因為就算不擇手段,我也要得到你。」
百合心扉一顫。他語氣中的佔有慾強烈得很。冷御覺與父親部屬強勢之人,然而不同的是,冷御覺的強勢中包含了對她的寵溺與體貼,父親的強勢卻讓人想要自盡了事。
他摟過她的肩。「出來吧,」他關掉更衣室的燈,帶她步回主臥室。
百合不解,「你不會擔心伯……羅蘭夫人不喜歡我嗎?」
「你會擔心嗎?」他將她按坐在床邊。
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到自己累了,全身都酸痛。「一點點。」
「我不擔心。」他香了香她的額頭。「她喜歡不喜歡是她的事,重點是我喜歡。」他在她身邊坐下來。「我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