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他對她的感情世界好奇起來。不,也許他一直在意……
他睇著她,盡可能不表現出他的急切。「你的對象該具備什麼條件?」他淡淡地問。
「我的對象……」看著就站在眼前的他,她的心跳越來越急,呼吸越來越亂。
她發現他今天像是話匣子開了似的,不停地從他嘴裡蹦出讓她驚訝,心慌、不知所措的話來。
他是隨口問問?還是試探……不管何時都將工作擺在第一的他,在乎她的擇偶條件嗎?
一種奇怪的感覺竄上她的心頭,教她的身心無由地興奮、無由地顫動。
她喜歡的男人不多話、真誠、認真,就算什麼都不做,而只是與她四目相望,都能帶給她無比的喜悅及安心。
那種男人……從缺嗎?不,那種男人就在她面前。
她陡地一震,心慌地、羞赧地望著他。老天,她要的是……他……
在那一瞬間,暮人從她眼底看見了某種信息。他一怔,疑惑卻又好像已經明瞭……
她滿臉通紅,就連露出在外的一小截頸部都染上了羞怯的顏色。突然,他的心狂震起來。
「晚……晚了……」她似乎也在他眼底察覺到什麼,驚羞慌張地說:「我該走了,再見。」說罷,她迅速轉身,奪門而出。
第五章
不管前晚有多少交集,有多少坦率的對話,一到了隔天早上,她跟他的關係就會恢復到原來的模式。
不說話,連目光的交會都沒有……這就是他對她一貫的態度。
雖然早已習慣,但隨著對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也越來越確定自己的心情後,他的沉默及冷淡卻讓她漸漸的難以忍受。
當他憂急的抓著她燙傷的手時,他在想什麼?當他冷漠的瞥她一眼時,他在想什麼?當他特地拿燙傷軟膏給她時,他在想什麼?當他看見她驚羞心慌的表情時,他又想什麼?
他發現她眼底的情感了嗎?他知道她對他的感覺,已經不只是同事對同事的友善了嗎?她寧願他不知道,因為如果他知道了,卻還是如此冷淡的對待她,那麼就表示他對她根本沒有……老天,那是多傷人、多糗的結果。
都怪她失了分寸,她不該給自己跟他獨處的機會,不該對他說那麼多,不該對他動了心……
遇上喜歡的男人,她不排斥主動出擊,但那得在確定對方也有意的情況下。以目前的情形看來,他對她根本沒有感覺。
在一個對自己無意的男人面前洩露自己的心事,甚至還讓他發現自己對他的情感,是件愚蠢至極的事,而她……她竟幹了這種蠢事。她懊悔不已,卻已無法挽回這種局面。
連著幾天,她避開跟他碰面的機會,每當他進辦公室時,她就躲到茶水間,不得不坐在位置上處理事情時,也總是壓低著頭。
她沒再幫他倒過茶,就連跟他道早問好都不敢。
她怕看見他的眼睛,怕在他眼裡看見她不想看見的情緒,例如困擾、尷尬……
此刻,他就在辦公室裡跟三宅先生討論著公事,儘管她壓低著臉不去看他,卻還是清楚的聽見了他說話的聲音——
「這件事,我會親自跟對方確定的。」
「嗯,那就交給你了。」三宅轉頭看著幾乎把臉貼在行事歷上的美紀,「音無,你過來。」
啥?叫她過去?她糗得沒臉見人了,三宅還在這個時候叫她過去?
天啊,他就站在那裡,要她眼睛往哪兒擺?
「音無?」見她屁股還黏在椅子上,三宅又叫了一聲。
「是。」她有氣無力地應了聲,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低著頭,像是病了很久般,慢慢地、幾乎是拖著腳步地走過去。
看她一副虛弱的樣子,三宅皺皺眉頭,「你怎麼沒精打彩的?大姨媽來啦?」
她耳根一熱,猛地拾起頭,羞惱地瞪著大剌剌的三宅。
面對暮人,她已經夠難堪了,他居然還當著暮人的面說什麼「大姨媽」這種教人害羞的話……
「你眼睛瞪那麼大做什麼?」三宅挑挑眉,一點都不覺得「大姨媽」這三個字有多教人害羞。
看著美紀那羞赧又慍惱的表情,暮人忍不住同情起她。他可以想像害羞的她被三宅當面問及這樣的問題時,有多尷尬羞惱。
「明天早上工地要灌水泥,你要記得打電話去確認一下。」三宅說。
「是。」她點頭。
「還有,京極先生今天會從京都回來,他一到,你就打電話通知明神經理。」
「是。」
「赤川,你有沒有什麼需要音無幫忙聯絡的?」三宅問道。
暮人深深地睇了她一眼,卻很快就將視線移開。「沒有。」
這是他們這幾天來,第一次近距離的面對著。
自從那天晚上她突然跑到公司,並跟他談了一些事之後,她已經好幾天不曾跟他說過話了。
以前,就算他像個啞巴似的不說話,她也會熱絡地跟他道早問好,再幫他端上一杯熱茶。但自從那天之後,她不跟他說話,不幫他倒茶,就連看他一眼都不曾。
突然之間,她變得冷淡,甚至是躲著他。為什麼?那天晚上他說了什麼嗎?
忽地,他想起她那天晚上幾乎是逃開的,就在他深深注視著她,感覺她眼底有著什麼之際……
難道說那就是她變得冷淡的原因?他當時的眼神讓她感到困擾,甚至是害怕嗎?
「嘿!」忽然,門口傳來充滿了熱情及活力的聲音。「我回來了。」
是京極夏彥,他剛從京都出差回來,不過比預定返回的時間還早了半天。
「京極先生?」三宅訝異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一切無比順利,所以就提早回來了。」京極夏彥手裡提著幾盒京都名產,「來,是和果子,很好吃耶。」
他將名產往桌上一擱,走上前來。「小美,兩天不見,好想你。」
無視三宅及暮人的存在,他熱情地說著:「人家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兩天沒見,我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