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你怎麼了?是不是被馬車撞到頭了?」梅笑白被她嚇到了,一疊聲追問。
她雖然不笑了,表情卻變得呆呆的,眼神更是茫然。
發現情形不對,梅笑白乾脆動手為她檢查起來,看見她胸前那些觸目驚心的血漬,可把他嚇了一跳。
「按住傷口!」他大吼一聲,一把抱起她就往客棧跑。
他也知道她的心受傷了嗎?悅寧按住了心臟的位置。
她竟是傷在胸口嗎?該死,他怎麼沒早點拉住她呢!梅笑白被她的動作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寧兒,你使勁按住傷口啊!你不會有事的,笑白哥哥一定能救你……」梅笑白嘴裡不住的安慰。
「寧兒你別怕,有笑白哥哥在呢!」
恍然間,悅寧似乎又回到十四歲那一年。
少年的背脊雖然瘦削,卻帶給她莫大的安全感,彷彿只要有他在身邊,就什麼也不用怕了……
「笑白哥哥!」淚水倏然充盈她的眼眶。
「你別哭啊!有笑白哥哥在,你不會有事的。來,先按住傷口……」看見她流淚,梅笑白還以為是因為她傷口疼得厲害。
他身上有一種好聞的味道,讓她情不自禁的想要靠得更近。
「你很冷嗎?」他將她抱得更緊了。
他的手臂比記憶中的更強壯,而他寬闊的懷抱似乎在說:有我在,你什麼也不用怕。
可——她還能信任這個狠心拋棄過她們的男人嗎?她的心一陣陣抽痛,手也按得更緊了。
而在梅笑白看來,誤以為她傷勢嚴重!曾以為近在咫尺的客棧忽然變得遙遠,遠得他似乎一輩子也跑不到!
「哦!該死!」梅笑白忍不住咆哮出聲。
*** *** ***
福來客棧的掌櫃這些天很開心,因為他的妻子剛替他生下一個胖小子,不過每次回想起生產時的情景,他仍忍不住哆嗦。
差一點就鬧出一屍兩命的慘劇了。聽到惠春堂的大夫說沒救了,一家人急得抱頭痛哭了,幸好老天爺垂憐,給他們送來了梅神醫,這才救了他妻子——不,是救了他們全家。
「呵呵呵呵……」一想起那個胖小子,掌櫃的就笑個不停。正開心著,大門忽然被砰的一腳踢開。
「搞什麼,這是來住店還是來砸店……」掌櫃的正要罵人,忽然眼前一亮,滿臉怒容立即變為笑臉。
「梅大夫,是您回來了啊!我這就讓人替您準備熱水,您先泡泡身子解解疲累……」掌櫃的一面說一面慇勤的迎上前。
「送水上來,要快!」話音還沒落,人已經飛快的衝上樓去了。
「知道了,馬上就送。」掌櫃的衝著樓上大聲回一句。
梅笑白抱著人衝進了房間。起初他想將悅寧放在床上,可是一想到光線問題,還是決定將人放到桌子上。
「寧兒你別怕,笑白哥哥不會讓你死的。笑白哥哥一定會救你……」梅笑白嘴裡呢喃著,心裡想這得先看看傷口再說。
只這麼會兒工夫,她臉上就已經毫無血色,眼神也更渙散了,所幸從她胸口滲出來的血漬並不多。
當梅笑白伸出手去解她的衣扣時,競發現自己的手仍是顫抖的。
「梅笑白,快鎮定下來!」他命令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再伸出手去時,總算止住了顫抖。
聽見他的聲音,悅寧迷茫的眼神投向他。
「還痛得厲害嗎?」他急切的問。
「痛?」她的眼神更迷茫了。
該死!他不要她再痛了,更不要她受傷!看見她秀眉微蹙,他的一顆心擰成了一團。在她面前,他全然失去作為醫者的超然和鎮定。
下一刻,清脆的裂帛聲響徹整個房間。
傷口不在這,也不在這,更不在……他的利眼飛快的梭巡那些裸露出來的肌膚,卻都沒找到傷口。
「該死,究竟在哪裡?」他終於忍不住咆哮。
「笑白哥哥,你別這樣……」悅寧下意識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掌沾到了濕熱,梅笑白這才發現她受傷的部位在手腕和手背,血從那些細細的傷口沁出來,沾在她的指縫間,造成了她在流血的假象。
再抓起一旁的碎布進一步檢視,原來那引起他極大恐慌的大塊血漬,只在衣物的表面而已,而從她的脈象看,除了有些虛弱,其它都沒問題。
天哪!他怎會如此的盲目!梅笑白愣在那裡,欲哭無淚。
「梅大夫,我給您送水來了。」掌櫃的端著個水盆衝進房間,不料竟看見……
「該死!」梅笑白趕緊抱住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掌櫃的眼神。
身體接觸到的綿軟告訴他,他撕開了一個女人的衣服、看光了她的身子。天哪!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啊?!他頭痛欲裂的。
「這是……」這時悅寧也有些清醒過來。
他抱得自己都快無法呼吸了!她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被兩條鐵臂禁錮得死緊。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我是來送水的,我、我這就出去……」嗚∼∼活菩薩的眼神好可怕啊!好像要吃了他似的!掌櫃的被那刀鋒般銳利的眼神嚇得雙腳發軟,一下留神就絆了一下,水盆光噹一聲砸在地上。
「出去!」梅笑白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什麼都沒看見!我真的沒看見……」這下掌櫃的連水盆也顧不得撿,一溜煙的逃下樓去了。
「好奇怪,他究竟沒看見什麼呢?」悅寧有些失神。
「噓,別說話,讓我再抱抱你。」梅笑白將她抱得更緊了。
這四年裡,他曾無數次夢想著能把她緊緊摟在懷裡!
恍然間,時光像是倒流,她似乎又看見在漫漫長路中那兩個疊成一個的蹣跚身影,對往昔的甜蜜回憶,讓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回抱他。
房間內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夕陽的光線穿過窗欞,照在他們彼此相擁的身上。她的身上氤氳著好聞的味道,他忍不住深吸一口帶著清香的氣味。
「天哪!可想死我了。」他情不自禁的用自己的下巴磨蹭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