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你死!嗚嗚嗚……」看著更多的血紅從指縫間溢出來,悅寧急得眼淚直陣。
「別哭,你哭得我的心都疼了!」梅笑白用那只沒受傷的大手輕撫她的背,滿眼疼惜的安撫她。
「喂,你別光顧著哭啊!快讓梅大夫給他自個兒瞧瞧,他可是能起死回生的神醫,有什麼傷治不了?!」掌櫃的在一旁看不過去,忙不迭提醒。
「你——是神醫嗎?」悅寧抬起頭,愣愣的望著他。
「我不是說過,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能治好你的腿嗎?」梅笑白的笑容溫柔極了。
他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悅寧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卻一下子想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
「放心,我還要陪你很久很久,不會讓自己輕易死去的。」就算有朝一日她覺得厭煩了,他也不要放手!一邊說,他一邊用金針鎖住傷口附近的穴位,才幾針下去血流就變緩了。
見此情景,悅寧終於放下一顆心。
「你別動,我來包紮傷口。」
「嗤啦」一聲,她俯身從裙擺撕下一大塊布料。
其實在他房裡就有專門用子包紮的細棉布,可是在梅笑白心裡,再好的棉布也比不上她手裡的破布!
他想,她的心裡也是在意他的,否則就不會如此著急了。
梅笑白的心因為這個認知而再度飛揚了。整個包紮過程中,她笨手笨腳的弄痛了他無數回,可他卻仍是滿心歡喜。
「還很疼嗎?」終於繫上最後一個結,悅寧輕聲細語,似乎怕聲音也會弄疼。
感受到她真心的關心,他禁不住伸手撫上她的臉……
「郎悅寧!你這只蘇家的走狗,剛才沒能砍到你,算你走了狗屎運!」驀的,身後傳來孫錦綾的怒吼聲。
看著他倆在那裡卿卿我我,孫錦綾的肺都快氣炸了。他恨不能撲過去再砍一刀,只是礙於身體不能動彈,只好用嘴巴來逞能。
雖然孫錦綾已經被金針紮成了不能動彈的「針墊」,可是一想起他剛才揮刀砍人的瘋狂樣子,悅寧還是忍不住顫抖。
「你怎麼了?」察覺她在顫抖,梅笑白關切的道。
「沒、沒什麼。」孫家的不幸就源於她做了那盒香粉,所以他罵她是蘇家的走狗也不算冤枉她。悅寧苦笑。
「兇手,你這殺人的兇手!」孫錦綾聲嘶力竭的罵道。
「孫老太爺他死了嗎?」聽到他的怒罵,悅寧的小臉發白。
「莫非你連聲音也不想要了?」不管寧兒做錯了什麼,他都不會任人辱罵她!梅笑白的鷹眸冷冷的掃過孫錦綾。
孫錦綾雖然畏懼他能殺人般的利眼,可是要他眼看殺人兇手在自己面前逍遙自在,他更是無法忍受!反正他也已經砍傷了神醫,既然請他治病未果,今天他索性就豁出去了!
「郎悅寧,你害死了我爺爺,你得好……」他的聲音驟然消失,只有一張嘴巴仍在不住翕張。
「你少胡說八道!」
哼——孫錦綾嘴裡說不出話,卻仍用眼睛狠狠的瞪著悅寧,恨不能用目光從她身上剜下塊肉來。
「莫非你連眼睛也不想要了嗎?!」梅笑白冷哼。
「別這樣,這都是我的錯。」悅寧抓住他的大手,不讓他出手對付孫錦綾。
「我不信。你這麼善良,怎麼可能會去害人?」
「這是真的。」雖然艱難,可她還是說出來了。
如果不是她幫著蘇家人作弊,孫家的百年基業也不會毀於一旦了。也許真的是報應吧!蘇家人為了達到控制她的目的,竟對她的母親暗下毒手。
「一切都過去了,我會和你一起面對的。」梅笑白擁她入懷,柔聲安慰道。
「你不瞭解,你根本就幫不了我。真的,誰也幫不了!」她激動的推開他。
「那麼就讓我試著瞭解。」看出她的情緒不太穩定,他不敢逼得太緊。
「我害死了阿爹、害死了孫老太爺,現在又要害死娘親了!我……」該死啊!她失神的水眸裡滿是痛悔。
「寧兒,你聽我說,你沒有害死他們!」梅笑白試著喚醒她,可是她已深深陷在自責的情緒中。
「你說謊,我已經害死他們了。笑白哥哥,我一點都不善良,我才該去——呃……」悅寧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體軟軟的倒在梅笑白伸出的手臂上。
原來是梅笑白偷偷的用金針紮了她的睡穴。
「梅大夫,我可以作證,孫少爺他說的都是真話。」掌櫃的和孫家交好,對於兩家打賭的事自然也有所耳聞。
「我記得很清楚,孫家老太爺還沒死。」梅笑白不悅的截斷他的話頭。
「可是孫少爺說老爺子病得很厲害,恐怕就要撐不過了。」
「哼!就算要死也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當他「閻王敵」的名號是假的嗎?!梅笑白輕哼一聲。
「孫少爺,你聽見了嗎?梅大夫答應要給孫老太爺醫治了!」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掌櫃的一臉開心的向孫錦綾報喜道。
只是孫錦綾無法給予他回應,讓掌櫃的頗覺無趣。
「梅大夫,你就大人有大量,放了孫少爺吧!」掌櫃的替孫錦綾求情。
「把他帶進來吧!」梅笑白丟下一句話。
他插手此事的唯一理由是不希望悅寧太過自責,至於這個膽敢侮辱她的傢伙,只讓他吃點小苦頭算是便宜他了!
「可是孫少爺還在那裡不能動彈……」掌櫃的還想幫孫錦綾求情,可是梅笑白已經撇下他們,抱著悅寧頭也不回的走進客棧去。
最後,那個被金針扎得動彈不得的孫錦綾,只能由掌櫃的找了個夥計把人給抬進客棧。
*** *** ***
「寧兒,娘不能陪在你身邊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娘親慈愛的摸摸她的頭,溫柔的道。
「娘,您要去哪裡?」她們之間似乎隔著濃霧,她怎麼也看不清娘親的面容。
「娘要去陪你阿爹了。」濃霧籠罩了一切,娘親的身影在霧中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眼看就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