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嚴重的事情,雅洛藍竟然說得如此吊兒郎當、滿不在乎,好像那種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只是無聊的旁觀者而已,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痛不癢,神官見了不由火上心頭,刷一下老臉拉得又臭又長,又想訓斥人了。
不管是狄修斯或雅洛藍,風王或巫馬王,全都是他從小養到大的小鬼,他都有權利念到小鬼抓狂爆走。
「你這……」
「吃飯了!」幸好,絲朵兒及時出現,恰好讓雅洛藍躲過一劫。
雅洛藍咻一下就從神官眼前消失,下一秒就見他彎腰駝背的自絲朵兒肩後探出一雙一閃一閃亮晶晶的銀眸,笑嘻嘻的眨巴著。
「神宮,吃飯囉!」
見神宮氣得臉發黑,絲朵兒狐疑的回頭望。「你又搞什麼鬼了?」
雅洛藍吐吐舌頭。「沒有啊,神官肚子餓的時候脾氣都不太好嘛!」
「真的嗎?」肚子餓,臉就黑成那樣?那心情不好不就要殺人了!
「真的!真的!」雅洛藍卯起來頭點個不停。「比珍珠還真!」
「最好是!」絲朵兒半信半疑的又看回神官。「神官,有你最愛吃的燉肉喔,我們快去吃吧,吃飽了你就……」
話還沒說完,人已被拖走了,拖走她的正是那個點燃火苗就想蹺頭的傢伙。
「走了啦,朵兒,」快溜、快溜,先離開戰場再說!「我好餓,先……」
砰!
話說一半,嘴巴還半張著,雅洛藍整個人就轟轟烈烈的趴到甲板上去了,扁扁的一片,好像鋪在大廳地上的老虎皮,雖然沒有毛,但四腳全貼平了,姿勢百分之百的正確。
看來一定很痛,搞不好牙齒都掉光了,因為過了好片晌之後,他才侵吞吞的抬起鼻子,歪著一邊的臉,面無表情的徐徐環顧四周。
所有的船員、黑武士們都背對著他,假裝沒看見,但肩膀都在抽筋,好像羊顛瘋發作;至於絲朵兒,她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因為她笑得太厲害,聲音都卡在喉嚨來不及發出來:神官最沒禮貌,直接衝著他的臉爆笑,明明相隔好一段距離,口水居然還能噴射到他臉上來。
最後,他的視線定在絲朵兒腳後,那兒有一雙乞憐的、求饒的、濕漉漉的黑眸,可憐兮兮的對著他眨巴個不停。
找到了,罪魁禍首!
「銀妞!」他咆哮,那對眼珠子一晃不見,「可惡的畜生,早就警告過你不准纏在我腳邊打轉,你你你……」他憤怒的跳起來。「今天我非扒下你的皮來做圍巾不可!」
接下來,只見英明偉大的巫馬王追著一隻小小的銀狐狸在戰船上四處亂鑽,從船頭跑到船尾,再從甲板上竄入船艙底下,又從船艙溜上甲板……
不知道結果是銀妞被扒皮,還是巫馬王被扒皮呢?
*** *** ***
望眼看去高高低低俱是一片焦黑,沒有樹木也沒有花草,不是岩石也不是土壤,只是一塊什麼也不是的陸地,這就是饜魔之地。
「闇月、瞑星已經到了?」
「是,她們到達後不久,那七隻怪物便長出翅膀來,她們立刻聯手施力鞏固原先精靈王所設下的結界,以防被它們飛出饜魘之地。」
「黑武士呢?」
「全數退回船上,但仍防守在饜魔之地沿海四周。」
一模一樣的姿勢,雅洛藍再度負手佇立於船首,微瞇著銀眸眺望那一片焦黑的陸地,身後是西麥在做報告,絲朵兒與神官、唐恩分立兩旁,銀妞雖然沒有被扒皮,卻被特衛隊員抱住,不允許它再闖禍。
這是嚴肅的時刻,巫馬王可不能再跌趴在地上耍白癡了。
巫馬王。
精靈王,你終於回來了,恰好及時,結果如何?
如我所言,沒問題,罪之獄神,立刻同意了。
不同意也不行,不然他就馬上給我滾回煉獄去呀!
他還不能回去。
幹嘛,帝神還在碎碎念?
咳,咳,我想說是叮嚀比較合適。
念就念,說那麼好聽幹嘛?
是叮嚀!
好好好,叮嚀就叮嚀。現在,請再告訴我,夜之女神,帝神究竟打算如何?
夜之女神的問題,神後和風母仍在討論。
神後和風母?扯上她們幹嘛?
夜之女神是神後和風母的妹妹。
對喔,我忘了!好吧,她們還要討論多久?
不知道。
嘖,女人就是不乾脆!
你要我替你轉告神後和風母嗎?
那就不必了,請她們快一點倒是真的。
我提過了。
隨便提一下?
很認真的提。
她們聽進去了?
不知道。
見鬼!
天界沒有鬼。
狗屎!
天界……
閉嘴,我要開始縮小結界了,你去幫幫闇月和瞑星的忙吧!
是。
好極了,只要罪之獄神同意他動用萬罪之鎖,他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西麥,派兩個人去通知闇月和瞑星,要她們開始縮小結界範圍,直到彼此可以清楚看見對方為止。」
「是!」
西麥即刻轉身去交代巫馬王的命令,絲朵兒好奇的問了一句。
「為什麼要那麼做?」
「將怪物集中於一處,捉拿起來才更方便。」
「你不是想一隻隻捉拿它們?」
「為什麼要那麼麻煩?一口氣全捉起來不更省事!」
絲朵兒原想再問,但被神官打岔進來了。
「你到煉獄去要多久?」
「很快,一、兩天吧!」
「一、兩天還算快?」神官不太滿意的咕噥。
「廢話!」雅洛藍橫他一眼。「煉獄與天界的時間是一樣的,天界一日等於人界的七百年,所以煉獄的一日也等於人界的七百年,我在煉獄眨一下眼,神官大人,你在人界早就把眼珠子眨掉啦!」
「算你有理,那這兒呢?」
「我本來就有理,還用得著你算。」雅洛藍嗤之以鼻的說。「至於這裡,等怪物被捉走之後,精靈王會再淨化一次,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
「可以利用嗎?」神官再問。
「利用?」雅洛藍怔愣的望著那一片烏黑的陸地,有點困惑。「沒有土壤也沒有植物,能拿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