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這樣哩,那是因為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他再戰再敗,再敗再戰,再次黏上她的肩。
「肉麻當有趣。」她咕噥著,思緒卻一直纏在先前他們的對話上,不由得脫口問:「什麼叫做你在報恩?」
連敏爾話一出口,黏在她肩上的上官迅不禁一愣。
「當年又發生了什麼事?」她又問。
他轉而站直身子,不發一語。
「跟這個有關嗎?」她拿起手中的紙。
上官迅見狀,渾身一震。該死,伯凱是什麼時候把這張賣身契交給敏爾的?他還沒有心理準備要把這一切告訴她。
上官速也跟著跑到旁邊湊熱鬧,大眼眨了又眨。「天啊,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賣身契?大哥你在想什麼?竊取保險金的人是爸,你幹麼把自己給賣了?這就是你永遠也離不開美樂帝的主因?」
「什麼意思?」連敏爾一把揪住他。「竊取什麼保險金?」
「你爸的保險金啊。」上官速懶聲道。
「速!」上官迅凌厲瞪去。
「我爸的保險金?」她錯愕地看著上官迅。「誰竊取了我爸的保險金?」
不安在心底再次萌芽,惡意地侵襲著她。
「我爸。」
「速,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他是惟恐天下不亂嗎?
「我說的是事實,為什麼不能讓敏爾知道?她也是當事者不是嗎?」上官速理直氣壯地喊著。
「那也輪不到你來講!」
「好,你講!」連敏爾打斷兩兄弟的對話,手中緊捏著他的賣身契,深吸了一口氣,等著他解釋。
她不想追問事實真相,但她卻需要真相幫她解開目前所面臨的各種疑惑。
她緊握著雙手,強迫自己非得鎮定不可。
上官迅無奈地吐了口氣。「你先坐下來。」
「說。」她依言在沙發上坐下,等著他解開所有的疑惑。
他揉了揉眉問。「我們的父母是大學好友,雖說後來多年未曾見面,但在你父親的葬禮上,父母帶著我們前往弔唁,而後沒幾個月,我父親趁機竊走了你父親的身亡保險金,並帶著速離開台灣,和情婦在美國另起爐灶。」
大約十年後吧,他在時尚雜誌上看到了聖迪克的事,陸續從中知道了父親和速的消息。
「所以伯母才會說伯父已經死了?」這才是真相?但她還是不懂啊。「但這種事對我有什麼好瞞的?那是上一代的恩怨,關我們什麼事?」
她看起來像是會計較這種事的人嗎?
「問題是你母親應該會在意吧。」上官速好心提醒著,但一接到大哥警告意味濃厚的眼神,立刻乖乖地自動閉嘴。
「我媽?」她不禁覺得好笑。「不可能的,我媽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她常常告訴我,對人不能有成見,因為人很容易因為成見而模糊了判斷,所以一碼歸一碼,得要對事不對人,你說,我媽會是那種人嗎?」
「沒錯,乾媽是個很明理的人,否則她不可能在我媽去世之後遺願意收留我。」上官迅完全認同她的說法,也想趁機在這當頭讓事情告一段落。
「對呀,她要是真記仇的話,又怎麼會收你當乾兒子?」
「可不是嗎?」上官迅揚起笑意,企圖粉飾太平。
「事情有那麼簡單嗎?你剛才不是在問報恩是怎麼一回事?」上官速努力加著油、添著醋,企圖引爆兩人的紛爭。「就因為你媽這麼不計前嫌,你說大哥能不報恩嗎?」
「速!」上官迅低聲喝止。
「我說錯了嗎?」他勾唇笑得很挑釁。
自己就要回美國了,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帶個伴手禮不是嗎?而大哥會是他送給老爸最棒的禮物。
上官迅怒不可遏地揪住他的領口,咬牙低喝著,「給我閉嘴!」
「我說的是事實,敏爾想聽的是事實不是嗎?」沒人喜歡被蒙在鼓裡的。
「輪不到你講。」上官迅沉痛地閉上眼。
「可是我不講,你永遠也不會說。」上官速一付吊兒郎當的拉開他的手。「你一直在避重就輕,根本沒打算要解釋清楚。」
「不是不講,是不能講。」他壓低嗓音。
「有什麼不能講的?」上官速不由得發噱。
是,他承認,他確實有點惟恐天下不亂,但問題是,說了又怎樣?會天崩地裂還是世界末日嗎?
「原來你是為了報恩,所以才對我好……」
聽見她自顧自地喃喃自語,上官迅猛地回頭。「敏爾,事情不是那樣,你不要聽速胡說。」走到她面前,他輕輕抬起她的臉。
連敏爾失神的大眼無法對焦,只緩緩地抬起手,將滑稽的賣身契攤在他眼前。
「不是報恩,那麼這張賣身契是做什麼用的?」她總算明白他為何每個月要從薪水裡扣除百分之二十了,說穿了,不就是為了替他父親還債。
「那是……」
不等他解釋,連敏爾又繼續說道:「因為報恩,你才不得已對我好,但是因為不想再對我好,所以你搬離美樂帝,之後對我愛理不理,甚至在媽過世後,選擇逃避我還逼我出國留學……」
這麼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不是嗎?
因為媽在,所以他還願意虛應,但媽不在了,他視同終於解脫,所以那時他才會女友一個換過一個!
「不是!」上官迅暴咆著。
「不然你說是怎樣?你能跟我說,這張賣身契是你心甘情願簽下的嗎?」瑩亮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你可以走,隨便你要去哪裡都可以,這張賣身契是不具法律效用的,你根本不需要這麼在意。」話落,她激動起站起身,將賣身契當場撕得粉碎。
她的世界起了滔天巨浪,正劇烈搖晃著,眼看著隨時都會崩坍圮倒。
「那張賣身契,我簽得心甘情願,只要能跟你交往,什麼事我都願意做。」他狠狠將她摟進懷裡。
連敏爾聞言,重愕了下。
第八章
「你坐下,冷靜聽我把話說完。」他拉著她在沙發上坐好。
連敏爾傻愣地直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