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會兒工夫,岳下弦急急走進來,但又想維持大家閨秀該有的優雅,她輕咳一聲,逼自己放慢腳步,再俏盈盈的向外公欠身行禮後,再紅著臉兒的看著元昊日,也行了個禮。
他回以一笑,她吐吐舌頭,更不好意思了。
「弦兒,我該不該迴避一下?」元晤的打趣聲響起。
「呃……不用啦!」她好尷尬的忙搖頭,但眼睛還是黏在元昊日身上,「我是想說——呃,我是好奇,外公那麼急著將世子叫回來,不知為了什麼?」
元晤隨即將他派外孫巡視地方一事大略提一下,但省去了青娘那一段。
聞言,她的眼睛倏地一亮,忘情的上前握住元昊日的手,興奮的問著,「我可以一起去吧?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他低頭的看著她的手,她一愣,隨即如遭電擊般的急急抽回了手,「抱歉。」
元晤看著她臉兒燒紅,目光又不知往哪兒放?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讓她去吧,這段時間她夠無聊了,她去應該也不會礙事的。」他對老太婆教出的娃兒是愈來愈有信心了,瞧瞧外孫,以往臉上哪有那麼多的笑意。
「好吧。」
「耶,太好了!」她高興的大聲歡呼。
「好了!」元晤從椅座上起身,準備趕人了,「小別勝新婚,看得出來你們都很想念彼此,我這老頭子話說完了,你們回房去,把門關上好好聊聊。」
這……她粉臉飛上兩團嫣紅,怎麼爺爺這話有弦外之音啊?還扯什麼想念彼此,很羞人!
「那我們回去了。」元昊日倒是一臉泰然,還很自然的握著她的手步出齋。
岳下弦的心怦怦狂跳,走著走著,也不知是太緊張還是怎麼的?她竟然走成了同手同腳。
他嘴角揚起,瞧著她好笑的步伐,深邃的黑眸綻出笑意,「你真的很可愛,岳下弦。」
她的粉臉更紅了,雖是同手同腳,卻愈走愈快。
「這十天看著荒山大漠,我一直在思索一句話,慢慢咀嚼出你說的那句話是很有道理。」
她一愣,急急煞住腳步,卻差點摔倒,好在他及時拉住她,「是什麼話?」
「你說人生的每個安排都是上天的旨意,誰知道是不是我的脾氣『年久失修』,所以上天才派你來整肅我?」這句俏皮話兒,他記得很清楚。
他靜靜的凝睇著她,「這次在塞外,每個人都覺得我變了不少,較好親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方萌跟英群更是說了,我的笑容有你的味道。」
「笑有味道?!」
看她一臉困惑,他又笑了笑,他原本也不明白,卻在一次策馬至一池倒映著天上星月的鏡湖旁時,見到了池中的下弦月,他想到了她,竟不自覺的笑了,然後他突地懂了,也明白了下屬們的感覺,原來笑不僅會傳染,連那種讓人窩心的溫度也會傳染,暖烘烘的、亮燦燦的,就像金色晨曦。
他將這種感覺跟她分享,見她一張臉兒笑得更燦爛了。
「我懂了,因為我孿生姐姐的笑容也是如此,」她靈活的黑眸淨是笑意,「她是岳上弦,我是岳下弦,我娘曾跟蘇婆婆說過,這兩個名字代表上弦月跟下弦月——」
「上下弦月?」
「嗯,因為我們是一體的,兩人合起來就是一個圓月,她要我們的人生圓圓滿滿的。」
兩人邊談邊回到曇風閣,元昊日進到寢居,岳下弦走進萬安閣,自各整理明日遠行的行囊。
小月邊整理衣物一邊看著笑得闔不攏嘴的二小姐,她賊兮兮的取笑她,「二小姐,這一次換我有預感了耶!」
岳下弦不解的看著她將自己從上看到下,再將她轉來轉去的扳身,「你做什麼呀?」
「我有預感你若是再瘦一些,世子肯定就有胃口吃掉你了!」
她臉兒潮紅,「臭小月,你胡扯什麼,看我打你……」
*** *** ***
第二日,元昊日、岳下弦輕騎簡裝的上路了,為了不引人注意,元昊日當主子,扮的是富商子弟,他帶了兩個隨從方萌、英群,兩個丫鬟岳下弦和小月,一行人乘馬坐轎,迤邐而行。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岳下弦有小月在一旁盯著她的胃口,再加上一入城鎮,她就得下轎步行當丫鬟,所以她一天天的瘦下來了,身上的衣服每到一座城鎮幾乎就得重新購置,她愈穿愈小,活脫脫的成了個體態輕盈的俏美人。
對方萌跟英群來說,若不是他們一路跟隨,親眼所見,就是打死他們也不相信,岳下弦能從一個滿滿的圓月,隨著日子交替,像月兒般開始缺角,慢慢地,缺成了下弦月,纖細美麗得令人難以置信。
有時兩人看著美若天仙的她,還會忍不住臉紅呢!
岳下弦自是得意非凡,雖然這一路上每個人都讚美她這丫鬟長得俏、長得美,可丈夫卻從沒哼上半句話,但她知道自己的確是美麗的,因為他嘴巴上雖然沒說,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可是愈來愈長,她可是洋洋得意。
不過一路隨著他入鄉進城,她對他有了更多的敬佩,也有更多的感動。
大小城鄉的百姓們皆是個性純樸,他們安居樂業,她所看到的也全是一片繁榮、風調雨順的太平氣象,她下時的會聽到百姓們在談論世子,個個都證他是名仁君,殊不知他們談論的對象就近在咫尺。
一切的一切都非常的好,直到這一天,他們進入最北邊的杜兒城為止。
這裡可說是一個草原和沙漠接壤交通樞紐,來來往往的旅者商隊甚多,不同的衣著,外貌,在在說明他們是來自不同的地方的外地人,而熙來攘往的街道,有酒樓、客棧、賭坊、青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由於已是夜暮低垂,他們先在一家客棧投宿,一行五人走進去,隨即吸引了眾人目光,瞧瞧那一身嫩黃長裙的俏丫鬟,長得天色國香,有傾城絕代之貌,再看看那一襲尊貴白袍的主子,他美如冠玉,神采飄逸,有富貴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