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嘴角微微揚起、隨即轉身出去的蘇婆婆,忍不住的掐了掐肥肥的臉頰,「痛!」她揉揉臉頰,眨了眨眼。那不是在做夢了?
那個一年——不,在她十五年的歲月中未曾看她笑過一回的蘇婆婆竟然笑了,還說了她的口頭禪?!
「你、你是笨……笨蛋嗎?有……力氣……捏自己……倒不如……趕快做你該做的事。」
元昊日緩緩的張開了眼睛,口中斷斷續續的催促著。
她又眨眨眼。奇怪,他這話明明是在罵她吧?但他說得很溫柔,就連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也很溫潤,連一絲火氣都沒有呢!
天知道元昊日可是費了多大力氣才能壓抑住胸口那沸騰的怒火,他還得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能動怒,因為痛的是自己,一命嗚呼的也是自己,而為一個愚蠢白癡的肥女丟了性命,實在不值!
所以,他說服自己或逼迫自己相信,眼前是個值得惹人生憐的月下嫦娥,她美若天仙,生得弱不禁風、雲嬌雨怯……哚!
還是眼不見為淨吧!他乾脆又閉上眼睛。
只是,元昊日壓根也沒想到有人會跟他一樣來個眼不見——呃,是非禮勿視!
減輕痛苦是吧?!岳下弦閉上眼睛,拿著那塊粗布刷就開始在空中胡洗刷洗。
「你、你在刷哪裡?!」他咬咬牙。不能生氣,對!得忍住那口怒氣,好聲好氣的提醒正朝他耳朵亂洗猛擦的女人。
「呃……不對嗎?那洗這邊好了……」她連忙換個位置,管他三七二十一,力道是一定要有的啊!
他的頭髮被粗魯的拉扯著、揪來揪去,冰水不停的從頭頂澆灌流下面頰,這會兒他就算想睜眼也睜不開,但他仍提醒自己——不能生氣!
「那、是、我、的、頭!」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的從齒縫問進出來。
岳下弦一愣,「抱歉,那就洗這裡好了!」她直接往下走。
他臉色悚然一變,「咳……咳、呸、呸……這是、是我的嘴,你……你是豬啊!」他火冒三丈的槌打水面,水花四濺,一旁的她更是被噴得滿臉濕,看也無法看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急著想完成刷洗的動作,手直接往浴桶裡伸、擦、刷,她用力的搓洗,像在尋寶似的。
驀地,元昊日臉色瞬間慘白,黑眸霍地一睜,射出兩道怒箭。「該、該死的……女、人……」她居然直接攻擊他最脆弱的地方,「我真的會被你……你氣、氣
「噗」的一聲,一道血箭從他口中噴出。
什麼東西灑到她手上?她霍地睜開眼睛一看。天啊!她臉色不一變,驚愕的看著昏厥在木桶裡的元昊日,而浴桶裡外全是刺眼的鮮紅血液,她驚慌失措的大叫……
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別,岳下弦只想趕快將昏厥過去的他從大木桶裡拖出來,他雖然很夠力了,但他真的很魁梧,她使盡吃奶力氣,弄得滿頭大汗後才勉勉強強的將他給硬拉出來,再讓他席地坐下後,她雙張貼靠在他背上,就想渡真氣給他——
「不可以!」
一個冷靜的聲音突然響起,她迅速回頭,看到一名斯文的翩翩男子快步進門,兩名隨侍也跟著進來,一起將昏迷過去的主子扶到床上坐好,斯文男子很開的拿出一顆藥丸塞入元昊日的口中,她詫異的看著他點了元昊日身上的四大穴道後,將手心貼靠在他背上,將真氣度給他,不一會兒,空氣中散發一股極為惡臭的味道,而那味道竟是從元昊日的體內飄溢出來的……
*** *** ***
岳下弦沒想到成親的第一天就這麼驚濤駭浪。
她擰眉盯著已然躺回床上休息的丈夫,屋內臭味已消散,她看向一旁的斯文男子,想著他剛剛對老親王說的一席話……
元昊日體內再生的毒性已大致逼出,但仍有餘毒深入五臟六腑,只能靠藥物、藥膳及靜養方式治療,假以時日毒性自然排出,但若動怒、動武,便會再次牽動餘毒,全身除了有如火焚燒的刺痛外,那火還會催化餘毒,讓毒性增強,輕則殘廢,重則不治。
「弦兒,這位是王府的醫官,也是昊日的好朋友亞彥。」元晤引薦道。
好斯文的一個人,氣質溫文爾雅,一襲白袍予人一種舒服的感覺,跟躺在床上的那傢伙完全不一樣!岳下弦忍不住又看了丈夫一眼。
「參見世子妃。」
「甭這麼客氣了,他還好嗎?」第一天就將丈夫給剋死,那怎麼成呢!
亞彥微微一笑。看著這名肌膚紅潤、明眸皓齒,但帶著一股精靈古怪味兒的女子,認真說來,除了身形較龐大些外,這張圓圓的臉蛋並不醜,尤其那雙眼睛像蘊含有萬斗星辰,相當璀亮。
觀其面相後,他勾起嘴角一笑,她的命運與好友環環相扣,兩人的紅鸞星同時催動,印堂間已見喜氣,這樁在好友眼中看來荒謬可恨的婚姻,竟然是上天注定的良緣。
「請世子妃放心,他死不了的,他脾氣太壞,閻王不敢收他。」
「是嗎?」
岳下弦一愣,這話可不是出自她的口啊,她詫異的看向床上的人,「世子,你醒了!」
元昊旦見到這張肥滋滋的圓臉,心中火氣又要燃起,但一感受到痛楚,他忙做一個深呼吸,藉此壓抑那股余火外,也轉頭看向站在另一邊的外公,「請爺爺先帶她出去,我有些話想私下跟亞彥談。」
元晤看向岳下弦,她點個頭,但憂心的再看丈夫一眼,這才跟著老親王出去。
她一離開,元昊日馬上吐了一口長氣,俊臉上難掩憂鬱的對著好友抱怨,「開個去鬱火、怒火的藥方子給我,不然一想到她是我的妻,我就大為光火,身上的毒就會再發!」
「那簡單,」亞彥微微一笑,「去喜歡她。」
「啥?」他瞪著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