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等待他為她戴上助聽器,到再次攬身抱起,這一連串的動作中,誰也沒開口道出半句話,彷彿一開口,打破此刻的寂靜無聲,就會再度傷害到誰。
當沈彥廷抱著她欲往電梯裡頭去時,歐楚琳倏然驚醒。她在做什麼?她怎能任陌生的他主宰她的一舉一動?自從和「他」分手後,她曾不止一次反覆告訴自己,從那一刻起,她的生命中再也沒人能主宰她,她是完全屬於自己一人的,而今眼前這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竟企圖主宰她的一舉一動。
「放開我!」歐楚琳朝他推擠,企圖在二人間,劃出一道距離。
但沈彥廷怎可能依她?向來只有他指使別人,何時輪到他人來告訴他什麼該怎麼做來著?於是不顧她的反對,他仍打算一意孤行,不同的是他的口氣不再嚴厲得駭人。
「你傷的不輕……」
內傷就不用說了,光瞧見她細緻雪白的腳踝在瞬間腫大,他更是不可能放開她自行行走,那樣的傷想獨自行走,對任何人而言都是萬分困難且吃力的。
他不懂她這纖細嬌弱的身軀是如何去忍下身上多處的痛楚?若是換成他身邊那一大票紅粉佳人,只怕個個又是喊疼,又是不顧形象的大聲咒罵,哪像她,平靜的像什麼似。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來施捨同情。」此刻的她就像披上蝟甲的刺蝦,渾身張著刺,等著不知死活的人靠近。「放我下來!你聽到了沒?」
曾有一時半刻,沈彥廷真想用力敲敲自己的腦袋,不懂自己身上究竟是那根筋不對勁了。否則一向視女人為玩物的他,怎會在瞧見她臉上落寞神色後,心裡竟沒由來的升起一股酸酸楚楚的感受?向來冷血的他,何時有著所謂的同情?他怎麼一點也不曉得?
然而此刻,沈彥廷心裡最想對歐楚琳做的事,卻是是狠狠地以自己的唇封住由她口中脫口而出的聒噪話語,而他也打算這麼做了。於是他說做就做,沒有絲毫猶豫地且迅捷地俯下身,準確無誤朝她櫻紅小嘴攻去。
歐楚琳怎麼也沒料到他會對她做出如此逾矩之事,先是一怔,然後腦中呈現一大片空白。活了二十三年來,從沒人敢對她如此唐突和粗暴,而他卻全都做到了。茫然無措中,只能任自己瞠目結舌地望著他,所有的反抗、推拒,早在四片唇瓣相碰後拋至九霄雲外。
瞪著他親暱的舉動,歐楚琳心中一陣無力感油然而生,虛軟的倚在他胸前。而他竟在吻上她的唇後,貪婪地要求更多,蠻橫的舌頭強行撬開她的唇,肆無忌憚的挑逗她的舌,汲取她的甜美。他鼻間的熾熱氣息噴灑在她柔嫩的臉龐,使得她目眩神迷,整個身心都被這個溫柔縫絕的吻給盈盈充斥。
當他不安份的手,企圖撫弄上她烏黑亮麗的秀髮時,她突地猛然一怔,柔軟的身軀更是在瞬間僵直,無力的雙手抵擋在二人之間,試著劃出一道無形距離。
歐楚琳氣喘吁吁、虛軟無力的推開沈彥廷,迷濛的眼神中有著驚慌。她在做什麼來著?她理應盡心竭力地抵抗他,不是嗎?然而情感卻堂而皇之的背叛理智,讓她在混沌不清的愛慾世界來回游移、摸索,那感覺是又愛又恨地引人上癮。忽然,她驚恐地推拒他,可是所有動作還沒來得及徹底實行,沈彥廷的一道低吼就徹底瓦解她緊接而來的舉動。
「該死的!你找死嗎?不要再動了,你會跌死的……」若不是他緊緊抱住她不放,只怕她又再次跌了一回。而他相信,這一次所造成的傷害,定會遠比上一次來的更大。
對女人一向沒太多耐心的他,在面對她時也毫不例外,只是打從兩人碰見後,他不甚好的脾氣更是變本加厲。他甚至搞不清自己怎會對素昧平生的她投入過多的關注,是因為不經意瞥見她不願與人分享的秘密,還是因為她楚楚可憐的模樣?
被他這麼一吼,她那敢再隨意亂動?只是兩人間過度的親密讓她忐忑不安,她不擅長與人如此親近,尤其眼前的他又是霸道的男人,無形中一向以自己為主宰的她竟在這一瞬間慌了陣腳。
她怔怔地凝視他,此刻她才倏然發現眼前的他有著一張剛毅有型的臉孔和挺拔的身材。服貼的棕色短髮,雖帶給人一種稚氣的感受,然而銳利的黑色瞳眸卻迸射出一道強烈且犀利的視線,讓人輕忽不得。
歐楚琳審視他的同時,理所當然的,沈彥廷更不會錯過這個可以把她一窺究竟的時機。剛才接踵而來的冷戰和對峙,讓他沒有機會把她看個清楚。直覺在攬身抱起她後,才驀然發現她的身子骨竟是如此輕盈,幾乎沒有半點重量似的。當他把握機會把她瞧個一清二楚後,他更是愣住了。
這世界怎會有氣質如此脫俗,神情驚冷漠然,內心卻是容易受傷的女人存在?在他眾多的女友中,她還稱不上漂亮,但她那穗纖合度的身子,姣好細嫩的臉蛋和令人不由自主心升憐惜的嬌弱神態,卻獨獨吸引了他。像她這種外表看似無比堅韌,內心卻柔弱的矛盾組合體是值得讓他藏起來小心呵護的。
經過長達數分鐘的寂靜無聲,卻在二人不經意間的四目交接後,任由尷尬不已的神色破壞了難能可貴的寧靜祥和畫面。
沈彥廷不發一語地兀自擁她入懷,順手按上電梯選擇器上的五樓。順著他的手,感受著緩緩升起的電梯,此刻她才猛然憶起自個兒一開始急急忙忙奔向醫院的目的,幾乎是反射性動作,她伸過手就要按住選擇器上的七樓。
但所有的動作都還沒來得及做,她的手立即被他抓回。歐楚琳不解地望著他說道:「我要去的是七樓。」她要探望和會面的人全在七樓,因此他沒理由強迫她在五樓下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