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廷不顧她斷斷續續傳來的求救,直至他覺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的當兒才住了手,抿著唇定睛凝視她,等著她由失控的情緒慢慢恢復平靜。
方纔一連串的劇烈運動使她長年慘白的小臉染上了鮮艷的紅,也讓原本整齊的衣物因方纔的掙扎而紊亂不整,而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只覺得肚子因狂笑而疼痛,被奪去的呼吸也因有了抒解而拚命的吸著新鮮空氣。
然而這一面的她卻有著令他心醉神迷的美麗,望著她貪婪地大口吸著空氣,紅噗噗的蘋果臉和不斷開合的櫻桃小嘴像是在引誘他進一步採擷,而他的確也這麼做了。
沈彥廷以手抬起她細緻下巴,驀地,他俯下身,以唇舌擷取她的甜美,有時他總覺得自己怎麼也要不夠她,她的甜美像是座取之不盡的泉水,總令他貪婪地一而再索取。
許久過後,他定睛凝視她,眼神中閃著猶豫,像是有些話埋藏在心中許久,一直找不到個有力的管道來抒發。
歐楚琳看出他眼中的遲疑,輕輕撫著他剛毅有型的臉龐。「你有話要對我說?」
「去學唇語好嗎?」沈彥廷淡淡地答道,試著以不傷害到她敏感脆弱的心為優先考量。
其實他十分明了他提出的這個建議是多麼傷她的心,猶如要她再一次承認自己與他人的不同和憶起喪失聽力的不愉快經過。但也不知怎麼的,不曉得是他多心了,還是她鮮少去注意聆聽別人所說的話,偶爾他會發現當別人在對她說話時,她總須要求對方反覆多次才聽得懂,這樣的情景讓他頓時感到危機四伏更怕她剎然間失去聽力,緊接著找到了個最好的借口永遠的把自己禁錮在狹窄的空間,任由自己自生自滅。也因為這樣才讓他有了危機意識,寧可現在再一次傷害她,也不願事情發生後永遠失去她。
見她不語,他又說:「我這麼做,不是逼你承認自己是個殘障,相反的,一但你學會了唇語,就無須再戴著助聽器,在別人眼中,你也同他們一樣了,不是嗎?」
歐楚琳緩緩地拾首望著他,她就是怎麼也想不透他究竟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每日噓寒問暖,或者偶爾來個一束嬌艷欲滴的鮮花,然後以花語間接告訴她她就像他的花。例如她是令人愛不釋手的玫瑰,然而在碰觸剎那才猛然發現柔弱的外表竟有著多刺的心。又如她是野百合,清純的讓人忍不住捧在手心裡呵護,然而在細心呵護下竟發現她是適合生長於野外,享受自由而不是被人獨佔……
她知道他這番話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才道得出口,畢竟在他們現今這種緊窒的時刻,許多話很容易被視為禁忌,但他卻鼓起勇氣說了,如此一來是不是也在告訴她也該走出看似唯一避風港,其實只是個自欺欺人的障眼法?
當她的視線毫無畏懼地對上他,四目交接的那一剎那間,沈彥廷反而感到不知所措。她清澈的眸子中找不到一個依據方向,讓他難以捉摸她的此刻的心思,唯一浮上他心頭的是自己又傷了她脆弱敏感的心。
「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沒別的意思,我只是不願再看到你鎮日眉頭深鎖,沉浸於不愉快的過去,所以才會提議你去學唇語,我真的不是在逼你承認你和正常人之間的不同……」心直口快地說到這兒,他反而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他在說什麼啊?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的結果,竟是愈描愈黑。「楚琳,你別誤會,你該知道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是我太心急才會……哎呀!我到底在說什麼來著?」
沈彥廷有些痛惡自己地以拳頭猛捶自己的頭,叱吒商場這麼多年,他鮮少像現在這樣感到萬分茫然無措,像個剛出社會的小毛頭,總是浮浮燥燥,然而也只有她才會讓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頓時喪失。
而她卻因他純真的動作而失笑了。她拉下他的雙手,靜默卻深情地將它們納入懷中,一會又伸手撫摸他剛才自我傷害的地方,心疼的在他耳邊呢喃,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有些尷尬地在向他吐露關心之情。「痛嗎?別再這麼做了,我會心疼的。」
頓時間他像是被雷電襲擊了般,震盪他一顆儼然早已心灰意冷的心。他激動的反抓住她的手,不敢置信的向她反問:「我在做夢嗎?如果這是一場夢,那麼我乞求上天千萬別讓我清醒。」
歐楚琳笑笑著搖頭,怎麼也料不到高傲的他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如果這是你美夢的開始,那麼我也很高興,至少我的惡夢也隨著你的美夢而宣告結束了。」
「我……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沈彥廷情緒激昂的緊緊擁住她,千言萬語怎麼也比不上她方纔所說的一句話。
「那就什麼也別說。」歐楚琳深情款款地凝視他,在他尚未會意她腦中思緒前,她的紅唇已羞澀地印上他的。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她青澀的接吻技巧,非但沒令他感到不耐煩,反而挑起了他隱忍已久的慾望。她蜻蜓點水式般的輕吻再也無法滿足他潛藏許久的慾望,扶著她後腦勺,化被動為主動且變本加厲的反挑逗起她來,呼在耳畔的炙熱氣息和在她口中貪婪的唇舌更是引來她嬌喘連連。
而這一次,歐楚琳不再拒絕他深情的邀約,只因她明瞭她不斷在尋找的「好男人」原來早就在她身邊緊緊地守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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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楚琳開始學唇語了,不為別的,只不過是不想再看見沈彥廷憂心忡忡的樣子罷了。
當她釋懷過去所有不愉快之後,其實她已沒一開始那麼消極和自卑,甚至有時候也會摘下助聽器享受寂靜時光,自從身邊多了沈彥廷之後,她才猛然發現,就算她獨自一人待在安靜世界時,他也從不曾離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