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聖人,她可以選擇自私。回不到二十三世紀是一種遺憾,可是能跟愛人在一起,她寧願選擇待在這落伍的時空。
然而潔西卡的話不斷的為她堆積著壓力。這座屬於艾默裡家族的城堡如果沒有了亞傑爾,勢必成了一個空殼,一個有名無實的沒落貴族。而特南明明對潔西卡情深意重,為了成全他們,竟願意代娶夢思妮。
她能夠犧牲眾人的幸福來成全她個人的快樂嗎?「潔西卡……」海諾望著淚眼婆娑的潔西卡,難以將話說下去。
「桑妮亞,你喜歡亞傑爾?」從她為難的神態,潔西卡已猜出大概。「那麼,我們做姊妹,好不好?」
潔西卡的意思是要她當二夫人。然而,她是不可能忍受她的男人將他的感情分割為二的。海諾的目光緩緩的自潔西卡的臉上移開,無神的落在另一方雪白的牆上。
她閉上眼,緩緩的說:「我已經拒絕他了。」
第八章
在海諾的背後總有—雙眼,始終與她維持著一段距離,冷冷的看著她。每當她驀然回首,他的目光也從不閃避,就這樣與她對視,面無表情的,像在監視著她一般。她懂他的目光,烙印在背後是灼人的疼。
她相信這目光在不久後就會消失了。因為潔西卡說,他從不曾專情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若她拒絕了他,不用多久,他目光又會流連在新的對象上。她矛盾的希望潔西卡說的是對的,畢竟她認識亞傑爾多年,可她卻又希望,她是特別的,即使知道推開他的自己是沒資格要求的。走過長廊旁懸吊的鏡子,海諾總忍不住駐足停留,呆呆的看著臉上那一道深褐色,猙獰結痂的傷口。
如果不是靠她所帶來的藥品,她傷口的癒合速度會拖得更久,不像現在才幾天的時間,就已經好得幾乎差不多了。而她肩胛骨的傷也以奇快的速度康復,她可以不用整天躺在床上,連醫生都對此噴噴稱奇。然而,等傷痂脫落,她的臉頰勢必留下一道難以磨滅的疤痕,一條醜陋的疤痕……身後有人經過,海諾一回頭,看到是珍。珍似乎嚇了一跳,眼神急急閃過她,匆匆走過。「珍。」海諾叫住她。
「什麼事?」珍垂下雙睫,不敢與她對視。
一整天下來,海諾已經習慣了如此的目光,他們對她的傷口懷有恐懼感,沒有一個人敢直視她的臉。「潔西卡夫人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知道,那是我份內的工作。」
「謝謝。」她微微一笑,卻牽動了傷痂,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
「別……別這麼說,如果沒什麼事,我還有工作要忙。」
「嗯,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珍嘴角動了動,笑得很牽強,匆匆忙忙的走了。
海諾沉重的呼了一口氣,走到窗前,望著外頭的景色。』微風吹人,吹起她如絲緞般黑亮的秀髮,璀璨的陽光穿透劉海,在她臉上灑下金屑,也在她眉眼間留下了輕愁的影子。
她在這間城堡裡已經沒有位子了。因為受傷的關係,在養傷期間,她不用擔負任何工作,可是當傷好了之後呢?她現在這個樣子已經負擔不了任何沉重的工作。在她拒絕了亞傑爾之後,亞傑爾不曾開口跟她說過一句話,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會怎麼安排她。但可以預料的是,她絕不可能成為他的女侍,甚至是幫他處理公事的左右手了。潔西卡說過,她可以一輩子待在城裡,因為她是為救她而受傷,她欠了她一份情,也將視她如姊妹般照顧她一生。可憐又可愛的潔西卡呵。可是,她對她的提議卻只是歉然一笑。
在這個城裡,處處都可能遇到他。如果她在什麼都不知情的狀況下,她不會揭露自身的感情,可是既然她知道他們是兩情相悅,這教她怎麼再繼續一副沒事樣的淡然處之呢?她迫尋著他的身影,也知道他一直在看著她,那道冷如冰的目光,教她的心好痛。未來,若他走出了這一份情感,愛上了別的女子,或娶了夢思妮,她天天看著他們卿卿我我的樣子,教她情何以堪?
為什麼上天要開她如此大的玩笑呢?為什麼?她無言的控訴,眼角泛起波光。
「桑妮亞。」她的裙擺被輕輕扯動著。
海諾慌忙擦掉眼淚,回過頭來,天真的貝衣直盯著她。
「貝衣,有什麼事嗎?」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啊!」
「傷口痛啊?」
海諾搖搖頭,「我沒事,真的。」
「那就好。」貝衣這才寬懷一笑。
城裡最近的管理制度已有大幅的更動,廢除了許多不人道的處罰,撒曼太太也不敢動不動就以私人標準任做懲處。這些都是海諾在受傷昏迷期間,亞傑爾嚴厲的實施海諾的人事計劃表所得到的佳績。
所以,天真的笑容又回到貝衣的臉上,也沒有人敢對海諾大小聲,或是相應不理。畢竟她是潔西卡夫人的救命恩人,誰敢不讓她三分。
可是除了貝衣,其他人在跟海諾講話的時候,都不太敢正視她,也因此不太想和她說話。
海諾心裡很明瞭這其中的原因;同情和恐懼混雜的目光如同螫人的蜂,刺得人疼。
「我等一下做完工作再來陪你聊天,好不好?」』
「好。」貝衣燦爛的一笑,轉身跑開了去。
海諾收回放在貝衣嬌小身子的目光,一抬眼她瞧見了自外頭進來的亞傑爾。亞傑爾接收到她的目光,腳步微停,接著轉向朝她這邊走來。一時之間,海諾感到呼吸困難,緊繃的神經等著他停在她面前。
但他只是與她擦身而過,在空氣中圉下屬於他的獨特氣息,腳步不曾停留、不曾猶豫。
她的心口在瞬間像被挖了一個大洞般,空空蕩蕩……
~~~~~~~~~~~~~~~~~~~~~~~~~
從地下牢獄走回房間,亞傑爾的臉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