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巧羚聳肩,「她叫范黃黃,范仲淹的范,黃色的黃,英文名字叫Yellow怎麼,你對她的名字有意見?」嫌拗口?
「不敢。」又不是向天借膽,跟個女酷斯拉計較?
但想了想後,石梵還是忍不住開口說:「只是黃色,應該是種很溫暖的顏色吧?」
而叫黃黃的也該是個既溫暖又可親的女孩,至於那位冷酷的獸醫小姐,他比較建議她改叫Black或Brown這兩個顏色還比較像她。
博巧羚笑了,「沒錯,Yellow就是一個很能為人帶來溫暖的女孩子,只不過她散發的對象是有選擇性的。」可不是人人都能有此榮幸。
「你的意思是,我和她之間的問題是出在我身上囉?她對我可真兇。」甚至厭惡到見他流了血,她的心情會變好。
「錯錯,錯錯錯!」另一位同樣在瞧熱鬧的珍珍搖指吭聲,「我覺得范姑娘待你還挺特別的。」
特別?是特別的鄙夷吧。
石梵沒好氣的開口,「你的特別,是指她那種想將刀叉改插在我臉上的表情?」
珍珍搖頭,嘟嘟嘴擺擺手,「噯噯!我不會講啦,反正就是不一樣,老闆,你比較會說話,你來幫人家解釋一下。」
傅巧羚睨了自傢伙計一眼。
「我家珍珍的意思是,Yellow向來看見男人只會防備畏縮不會生氣,就算生氣也只會悶在心裡,表面上不敢動聲色,維持著千里以上的遙遙距離,但你真的很厲害,才第一回見面就讓她氣到只記得對你發火,而忘了該防備。」
「對男人防備畏縮?」嘿嘿,這個倒有趣。石梵猜測的問:「因為她曾被男人拋棄傷害?」
「先生,你想太多了。」博巧羚沒好氣的開口,「她的『畏男症』是打小就建立起來的,Yellow才不會受傷呢,因為她不會給人機會。對了,還沒請教你是路過的還是訪友?」居然帶狗來這裡受了傷。
「我剛搬來。」
石梵泰然自若的回答,卻見到這兩個看熱鬧的女人在聽到他說出「搬」字時,不約而同瞠大了的眼睛。
「你就是『蔡家老屋』的新房客?你可知道那房子……嗯,不太乾淨?」
不做主動告知是一回事情,但既然人都在眼前了,又豈有不善盡敦親睦鄰、守望相助、誠實相告的道理?
如果這兩個女人期待見到石梵驚訝或害怕的表情,那麼她們注定要失望了。
只見石梵更是沒好氣的說:「老實說,我之所以會搬到這裡正是因為聽說它不太乾淨,但截至目前為止,它乾淨得讓我很生氣。」氣到連愛犬都遭了殃!
呃……兩個女人互換視線,眼裡都是同樣的話:看來這個鎮上,又要多出一個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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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怪,一點也不奇怪!
尤其是和眼前這位身穿寬大白色醫師袍,臉上掛著手術用口罩,看不清楚五官,事實上是幾乎有半張臉,都遮覆於劉海後方的獸醫小姐相較起來,他顯得十分正常。
「我要見奧斯卡!」
緊張不安的在「美好時光」裡苦等了一個鐘頭,一直不見對方來告知結果,石梵乾脆將黛絲寄在傅巧羚那兒,自己過來推開診所大門,並且向范黃黃提出要求。
老實說,這間「小黃窩」從外表看來一點也不起眼。
原木色的木雕楷體字小招牌,古早味濃濃的深褐色木頭窗框,青白色相間的磨石子地板,得多花點力氣才能推開的沉重鋁門,以及一架上了年紀、轉頭送風時還會發出嘰拐鬼叫的立扇。
好……好古董的動物醫院,在他這經常得造訪城裡裝潢設施樣樣頂級一流的動物醫院客人眼裡看來。
他自問不是個勢利的人,但如果能有選擇,想必誰都寧可挑選那種外表光鮮亮麗,好讓人能安心的將寶貝寵物送進去的地方吧?
他不能否認在方才一踏進這間陽春級的小動物醫院時,心底微有不安。
但後來當他由候診區踏進診療室,看見全新的血球計數器、血液生化檢驗儀、牙科機器、超音波噴霧治療器等精密醫療設備,以及那架價值不菲的動物手術顯微鏡後,他才終於安下心。
看來這位獸醫小姐或許對男人不太友善,對門面裝潢不太在意,但對於該給小病患們的呵護照顧,卻絕對是百分之百的盡心。
就在他才剛對她萌生出好感,認可了她的認真盡責的時候,卻愕然的聽到她毫不考慮的拒絕。
「不行!」范黃黃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她不讓他見奧靳卡!
「為什麼?」石梵訝然不信,這是什麼鬼醫生?太不近人情了吧。
「它才剛動完手術,我已將它暫移至二樓休息,既然是要養傷休息,就不該有太多情緒波動,以免撕裂傷口,它現在是睡著的,所以不用戴上頸套,但當它清醒後我就會幫它戴上了,因為怕它咬弄傷口,所以讓它好好休息吧,你的出現探視,對它的傷口毫無幫助。」
「我會很小心很小心,不會讓它聽到我的聲音的。」
「如果不小心讓它聽到了呢?」她說話向來不懂拐彎抹角,「別忘了狗狗為了取悅主人,是會忘我到甚至不惜傷了自己的。」
這雖然是實話,但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石梵皺眉頭,「我看不到它,我安不下心。」
范黃黃點頭,伸手按開了電腦螢幕,讓石梵看方纔她動刀時錄下的影片。
不錯!她果真是個好醫生,動刀迅速,傷口也縫得漂亮,奧斯卡除了因為失血而過於虛弱外其它都還好,她說得沒錯,這只可憐的狗狗需要休息,但……
「但這畢竟只是影像,你就不能讓我隔得遠遠的瞧它幾眼嗎?」
「不行!」她依舊堅持,「還有一個原因,二樓是我的私人居處,訪客禁入。」
尤其是男人!
他仍想掙扎,「我真的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