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頷首,解彥廷大步離開這足以讓他失控的現場,留下時靖儀與路柏恩兩人無辜對視著。
路柏恩雙手疊在胸前,在月色照映下,靜靜打量時靖儀那張愈發嬌美的小臉,嘖嘖幾聲。
「咱們時小姐的魅力愈來愈令人拍手叫好了,瞧那男人剛才的表情活像要把我的手給剁了。」路柏恩聳聳肩,那眸光刺得他骨頭髮疼,至今仍餘悸猶存。
「你太高估我的魅力了。」時靖儀雙手一攤,萬分無奈。
路柏恩恍然大悟,終於想起這一號人物。
「他就是從小陪你一起長大、你一直暗戀的男人解彥廷?」路柏恩頓了下,再度轉頭看著解彥廷大步走開的背影。
「你乾脆拿麥克風來幫我宣傳好了。」時靖儀支支吾吾的,粉臉發紅。「幹嘛講那麼大聲。」
「你都已經愛成這樣,還怕人家說?」路柏恩淡淡地道,她的心事他可是清楚得很,他們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秘密。
「可是人家又不愛我。」時靖儀癟癟嘴,覺得在這種情形下過度張揚似乎對她沒什麼好處,就是丟臉而已。
「他不愛你?」路柏恩好奇挑眉,盯著她的小臉,薄唇勾著淺笑。
那男人的樣子可一點兒都不像。
「是啊,他明明知道今天這場舞會就是變相的相親大會,他還是支持老爸的決定。」
聞言,路柏恩撇撇唇,眸子倏地一亮,發現這事情倒是很有趣。
解彥廷那種快殺人的表情,說不愛她,還真是說不過去。
「先別談這些,聽說你和老婆離婚了,可是小奕不是還不滿一歲嗎,鬧得這麼嚴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時靖儀暫且拋去心中困擾,專心問起路柏恩的近況,小小的臉上掛著前所未有的輕鬆表情。
而那樣的表情,扎傷了站在遠處觀察的一雙眼睛。
原來她可以笑得那麼開心,原來她面對別的男人時,笑容依然可以那麼美麗,原來……
這就是吃醋的滋味!
洶湧而上的酸楚幾乎要將解彥廷淹沒,發酵成一股詭異的味道,教他幾乎按捺不住。
那男人是誰?
為什麼能那麼自然的擁住她,而她卻毫不反抗,甚至愉快的回擁?
胸口像是有根針在刺著,微微的、細細的痛,想擺脫卻又擺脫不了,他一直以為他把對她的感覺隱藏得很好,甚至不曾在意過。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像是在他心裡點了一把熊熊野火。
但他終究沉默著,沒有衝過去拉開兩人,只是專注盯著她,一口氣梗在胸中,莫名的躁怒感沒來由地直竄上腦際。
月光下,水藍色的軟絲綢覆著她絕美的身段,黑緞似的長髮披在肩頭上,眼底水濛濛,小嘴紅灩灩,唇邊還帶著笑。
那是他的靖儀……
佔有似的自白突然出現在腦海,解彥廷頓時心驚。
他一僵,接著嗤笑出聲。
「搞什麼!你是酒喝多了是不是?」解彥廷自嘲道。
一直以來他都謹守本分,默默守護著她,不單單是因為自己年長她幾歲,更是因為時父的交代。
但他竟然冒出那種想法?!
「不過是個妹妹罷了。」天曉得他在吃什麼飛醋?
解彥廷鄙夷地嗤了句,但一雙眼卻還是離不開她,怎麼也壓抑不了那熊熊燃燒的怒火。
今晚是為她舉辦的變相相親大會,見她與別的男人交談愉快,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也該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畫面,但他實在無法忍受。
你要一輩子保護我……
突然,她曾經對他說過的那句話,又從心底跳了出來。
這近乎愛慕、任性要求的一句話,卻只是讓他痛苦加深,心更像被人打入十八層地獄。
一輩子?
他與她真的有一輩子可言嗎?
第二章
「在想什麼?」
時靖儀與路柏恩結束談話後,回到解彥廷面前時,他就是這副出神的模樣。
解彥廷回神,凝視著眼前巧笑倩兮的麗顏,再轉頭看她身後時,發現那男人已經不見了。
他搖頭不發一語,總不能告訴她,他正想著該如何把那個男人大卸八塊,丟到海裡喂鯊魚吧!
時靖儀注視著他的側臉,一點也不在乎他這個千年不變的冰山表情,似想把她推到好遠、好遠的地方。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這個小惡魔也不是當假的,總是有辦法把他的假面具給扯下來。
「還記不記得在我國中的時候,我曾經蹺課,去看你的高中籃球聯賽?」時靖儀仰頭,無辜的小眼眨呀眨,想看清他的表情。
解彥廷睨著她,俊臉閃過一抹難察的尷尬,不知她為何會突然提到那一天——他生命中唯一對她失控的那一天。
「我當然記得。」解彥廷清了清喉嚨,假裝鎮定。「你那天蹺課就算了,居然還蹺家,躲到天台上,讓大家怎麼找都找不著,差點沒急壞了董事長。」
「有什麼好急的,無論我躲在哪裡,你都會找到我的不是嗎?」時靖儀帶笑的臉望著他,眸中儘是全心全意的交付。
想起那一次,時靖儀的心底是又酸又甜,充滿著複雜矛盾的思緒。
那一天她蹺了課,為的是替他的籃球比賽加油,但是一到比賽現場,卻發現他有無數的學姐、學妹替他加油,當下就打翻了醋罈子,賭氣不回家,躲到只有兩人知道的秘密基地——廢棄公園角落裡的水塔天台上,等著他出現。
國中,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也是在那一天,她認清自己對解彥廷的情感,不只是一種依賴,還是一種不願與人分享的愛戀。
「我還記得,你那天看來很心疼的樣子。」時靖儀笑得有些奸詐,只因為那天當她任性地握住他的手時,他並沒有鬆開她,反而握得很緊。
解彥廷瞪她一眼。
「誰教你那天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她哭得梨花帶雨,像是被誰欺負了的模樣,不但哭紅雙眼,連聲音都幹幹啞啞的,教他怎麼忍心拒絕?
聞言,那股酸澀的感覺再一次在時靖儀的心中氾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