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如叫桂貴去死了算!」桂貴搓搓手臂上的疙瘩,往四周瞄了好幾眼,其中不乏滿腦腸肥的胖子或是凶神惡煞的老粗……
如此比較起來,還是他家主子玉樹臨風、英姿逼人、風流倜儻、瀟灑俊逸……
更重要是,還是人中之龍哩!這點桂貴絕對敢拍胸脯保證。
甘醇的茶水滑入喉中,微甜的香氣瀰漫在唇齒之間,裴徹擱下茶杯,看著樓台上的鳳笙,而今她的美麗有股哀愁的韻味。
「來!楊嬤嬤我就廢話不多說,今晚競價大會就此開始,底價白銀五十兩!」
尖銳的嗓音拉開,喊出鏗鏘有力的字語,引起大廳眾人一陣嘩然。
就連玉樓春裡做事的小跑堂也倒抽口氣,這可是玉樓春舉辦競價大會,有史以來最高的底價。
「要死了,一開口就五十兩,不如去搶好了!」
桂貴聞言,啐了一口,從沒見過這麼獅子大開口的婆娘,她以為白花花的銀兩
都是從天上掉下來嗎?
桂貴話才剛說完,隔壁桌的人立刻舉起手,以驚人的氣勢喊價:「六十兩!」
「……二當家,六十兩耶!」他聽了差點沒兩眼一翻昏過去,這世道是怎麼了?有錢也不足這樣揮霍呀?
雖然跟在裴徹身邊多年,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也親眼見過有錢人家一擲千金的豪氣,可是頭一回參加這種場面,也未免太過刺激。
「八十兩!」不知從何處,有人高喊,再提高價碼。
裴徹好整以暇地繼續斟茶,這茶的味道甜美香醇,入喉回甘,和小五生產的茶葉不分上下了。
「二當家,您不喊價嗎?」桂貴的聲音在顫抖,平日和當家做生意,南征北討的,生意上也常見大筆大筆款子出入,可是一定要有價值才能做買賣呀!
但是,價碼再高,終究也是有極限,過頭就不划算,交易也鐵定不成,然而眼下這拚命往上漲的數目,就像是無底限般直直往上竄,越跳越高,令人不由得膽寒呀!
「一百五十兩!」
「啊啊啊!一百……一百五十兩!」桂貴腿都要軟了。
「二當家,桂貴要受不了了。」搗著心口,他沒見過有人可以這樣漫天亂喊價啊!
裴徹拉把椅子給他。「坐著吧!這茶還挺香醇的,多喝個幾杯,否則咱們就都白來了。」替他斟杯熱茶,順便安撫這傢伙的心情,裴徹看來一派悠閒。
「二當家,您不喊價嗎?我瞧鳳笙姑娘好可憐,被人秤斤論兩地叫賣著。」雖然這價格也是可怕地讓他快要暈倒,可是……唉!
「現在還不是時候。」裴徹笑著說,沒桂貴那般急性子。
「已經一百五十兩了耶,你不怕那位嬤嬤兩手一拍,把鳳笙姑娘推下去,喊著成交了?」
「依我看,這場競價會倒還有得吵。」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裴徹眼尖地見到好幾個裝扮與一般富貴人家無異,可實則卻是王公貴族的子弟。
「你瞧,那坐在窗邊的,不就是年初跟裴府買玉錦瓷器的小王爺家世子嗎?」裴徹指著離自己有些距離的人。
「不會吧?小王爺的世子也來了。」桂貴定睛一瞧,差點沒吐出血來。「那坐在他隔壁桌的,不就是尚書大人的少爺?」這幾年,尚書府的少爺每年必定添購一件裴府的精緻瓷器,彼此算是舊識了。
「他們到現在都還按兵不動,至少也要等他們有所動作,這場競價才算真正展開。」裴徹不傻,他相信那兩人對鳳笙也是勢在必得,否則絕不會坐在這裡看戲湊熱鬧。
轉過頭去,裴徹抬首看著鳳笙,目光牢牢地鎖住她,就像是在膜拜一件最寶貴的珍品,顯得小心翼翼,又萬般捨不得轉移。
想起她那日在巷子,被自己的手足羞辱得體無完膚,他便覺得心疼。他裝作沒聽見,是不想讓她覺得有任何不自在,畢竟她是身不由己,活得也夠辛苦了。
他的眼光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流轉,細細地描繪過她精緻秀麗的五官一回,然後將它放進心底最深處,告訴自己,這個世間裡,芸芸眾生之中,也仍舊有個人,會為自己動心。
他們是最孤寂的人,也是最渴望擁抱的人,甚至是更需要臂彎休憩,流浪已久的旅人。
走過千山萬水,看遍天下美景,他的腳步踏遍整個江南,最遠也曾到過瀚海,為了生活,為了逃避心中渴望的依戀,他離鄉背井,始終過著比別人還忙祿的日子,即使擁有更多的財富與聲望,但他仍然感到不足。
他就像是只飛倦的候鳥,不斷遷徙著,悠遊地翱翔在天際,不敢停下展翅高飛的雙翅,一旦停下來喘息,寂寞便會再度催促他離去。
然而當歲末年終,他終於飛回自己的巢穴,見到心中懸掛的女人,滿心期待歡喜,卻因見到她的視線總是追隨著自家兄長,而再度神傷離去……
直到遇到鳳笙後,他在她眼底望見了自己。她的微笑因為他而美麗,他的生命也因此而璀璨。
縱然她貌似另一個女人,可在她全心全意望著自己時,裴徹再也找不到疊在她身上的另道影子。
兩人就這樣遙遙相望,探索雙方內心燃起的感情,他們相遇太早,相逢卻又太晚。在最渴望依靠的時候遇上,在最無助失望的時候重逢……生命之中,他們不斷錯過,然後各自的生活著,等候下一回緣分牽引的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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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春內一片喧騰,眾人不斷向上加價,楊媚笑得合不攏嘴。
「二百五十兩,難道就沒有其它大爺願意提出更高的價錢嗎?」她尖銳地笑著,還扯著鳳笙不放。
「楊媚,討我的皮肉錢,你可不手軟!」鳳笙惡瞪她,瞧楊媚貪婪的模樣,真是倒盡胃口。
「丫頭,我剝你一層皮下來,也討不到這價位,今晚我非得把你搾乾,要不我楊媚就跟你姓藍!」楊媚低聲在她耳邊,刻薄的話說得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