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她還在苦惱如何請人捎口信回玉樓春求救,只見裴徹卻揚起淡笑,語調頗為輕快。「既然鳳笙姑娘不急著走,不如讓裴某好好招待你,盡盡主人本分,不知鳳笙姑娘意下如何?」
嗄?鳳笙僵著身子,很想掏掏耳朵,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
「好嗎?」裴徹褪去平日的嚴肅,難得釋出溫柔,可惜桂貴不在現場,否則他又要哇哇鬼叫個沒完了。
「呃……好。」雖然他的笑容已淡得快不見蹤影,可是鳳笙仍舊傻呼呼地看著他。
隨著裴徹走出大廳,鳳笙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他該不會假借招待之名,將她人扣留在裴府吧?千萬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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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笙姑娘的傷勢好些沒?」側過首,裴徹問著鳳笙。
走在日光朗朗的庭園裡,花木扶疏,庭園內各式各樣的花朵綻放出最耀眼的姿態,不因為秋意濃而凋零,看得出經人費心照料。腳邊細細流水經過,池中數十條錦鯉悠閒地悠遊在白玉石砌成的水池。
鳳笙沉溺在庭園中的美麗,猶記從前,她也曾漫步在秋意爽朗的宅院中,俯拾儘是自己珍藏的記憶,只是那些……已經是很久很久的事了。
「鳳笙姑娘?」揚高聲調,裴徹不曉得她陷入獨自的思緒中。
「嗄?是!」
裴徹挑高眉,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覺得有趣。「你手臂上的傷勢好些沒?」
「好,好很多了。」她舉起手,朝他揮舞幾下,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然而不知是否太得意忘形,反倒過分扯動舊傷,臂上傳來熱辣辣的刺痛感,讓鳳笙痛得說不出話來。
「你就別逞強了,才幾日光景,怎可能好得那麼快?」裴徹失笑。「回頭我請桂貴拿罐跌打膏和治刀傷、劍傷的膏藥給你,那是裴府大夫的獨家秘方,可以讓傷口不留疤痕。」
「謝謝裴二當家。」平白拿人好處,鳳笙顯得很不好意思。
「不必言謝,有哪個姑娘家喜歡在身上留疤痕?」裴徹大方的性格此刻表露無遺,對於女人,他鮮少花心思,而今日的關心,或許是因為她貌似墨兒吧!
唯一不同的,就是墨兒從未用如此熱切的目光看著自己,她的視線總隨著大哥轉……裴徹苦澀的想著。
「請問二當家……」鳳笙欲言又止,艷麗的面容添了抹羞澀的紅嫣。
「鳳笙姑娘但說無妨。」
「那個被我無意間踢破的甕牆……」
一說到「甕牆」二字,裴徹立刻瞇起眼,神色一沉,鳳笙看了不禁膽顫心驚。
「我感到萬分抱歉!」她不斷道歉。「真的很對不住!」
嗚……她就說嘛!怎麼會無故款待她,還不是因為她踢壞人家的招牌,才會落得此下場!鳳笙懊悔不已,頭都快要垂到胸口了。
各處裴家別業,只要是他裴徹的府邸,都有那麼一面甕牆,如今這裡的被人毀得只剩一半,他能爽快到哪裡?尤其還是毀於她手上,裴徹頓時無語問蒼天。
「鳳笙姑娘,不必掛記在心,既然事情已發生,那就……算了。」
算了?算了?!鳳笙掏掏耳,她最近耳朵越來越不靈光了。
「裴家甕牆是有些老舊,況且,就算今天你不踢倒,換成別人,甕牆也仍舊會倒。所幸你毫髮未傷,要不裴某將會懊悔一輩子。」
鳳笙看著他,見他話說得誠懇。她的心跳得極快,臉頰竄上嫣紅的色澤,非常嬌艷動人。
裴徹微微一笑,他鮮少與女人相處,將她當成墨兒看待,也真心希望她就是墨兒。「正巧我最近我也有意想要改改那面牆,這下倒省了拆的麻煩。」
「真的嗎?」聽他這麼說,鳳笙眼睛都亮了起來,心頭罪惡感也沒那麼深了。
裴徹見她重展笑顏,也不由得心情好起來。
「是啊。」鳳笙並未見著他無奈的神態,他將它藏斂得極好。
鳳笙鬆口氣,心情一放鬆,反倒沒留心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絆倒,好在裴徹眼捷手快扶住她。
「小心!」他扶著她,鼻端漂浮她身上特有的幽香,他不禁心猿意馬起來。
她的美麗,太像他心底另一道蹤影!裴徹的目光霎時變得極為溫柔。
鳳笙被他炙熱的眼神緊緊鎖住,渾身動彈不得。越是靠近他,她越是眷戀留在他身邊的時光。
她已經想念他好多年好多年……打從她十五歲被他所救後,她就知道這輩子在自己的生命中,不會再出現如此讓人心動的男子。
當年俊逸瀟灑的少年,如今已是人中之龍,而她呢?卻是那個逃不掉宿命、墮入風塵的煙花女子。
鳳笙莫名地感到悲傷,她的思念與喜歡,只能擱在心中,說不出也吐不快。
裴徹情難自禁的伸出手,輕觸她嬌麗的面容,彎下身想要將她看得更仔細。真的訝異,這世間怎會有人如此相像。
「墨兒,我好想你……」他輕輕將吻印在她的唇瓣上,愛一個人的狂,總是教人失控,讓他甚至沒發現自己把鳳笙當成了別的女人。
他的吻在落下的同時,鳳笙眼中竟溢出淚水,這個吻……好苦好苦!
唇邊傳來微涼的濕意,讓裴徹驚覺自己的失態,連忙退開自己與她的距離。
「鳳笙姑娘,抱歉!」該死!他到底在做啥?裴徹看著她臉頰上兩行清淚,又羞又怒。
鳳笙轉過身去,忙著抹掉自己臉上的淚,心頭百感交集。
雀鳥啁啾、鶯語燕啼,庭園滿香花、秋菊遍地,微風撫慰俗塵一切歡喜憂愁,將他們兩顆遲疑的心緊緊交纏在一起。
緣分的紅線,在彼此未察覺以前,已悄然無聲的繫在一塊兒。
「在二當家的心裡,原來還有個掛念的人。」也是,像他這樣傑出的男子,理所當然應該擁有相配的女子。
鳳笙攤開掌心,那糾結在掌中的命運,從來不是她所能夠掌握的。曾經有的富貴,不過是浮生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