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裡有其它奴僕好奇地問了,小章子這小混蛋卻笑得十分曖昧,先故意什麼都不說,最後被問得煩了,才挑些讓人恨得牙癢癢的部分說,他說什麼太子意識早就昏昏沉沉,卻時常賞一些好東西給他和蓮兒,跟著不忘炫耀他小章子就快要可以過好日子了。
「那個小混蛋,想過好日子是嗎?呸!等太子爺一去,我就向上呈報,讓你跟著陪葬,看你還能囂張多久!」管事喃喃自語,一想起這事,他心裡就忿忿不平。
就在這個時候,小章子突然從裡推門走出,一看到管事,便快步走到他身旁、不高興地壓低音量說道:「爺現在最禁不起吵,他聽見外面有說話的聲音,要我來看看是什麼事。」
「是。」管事雖然氣惱,但也不得不壓低了聲音。「三皇子司徒毓人在大廳,說無論如何都要見爺一面呢!」
「我現在就進去請示,你在這裡等一會。」小章子機靈地點點頭,當著管事的面再次關起門來。
等候通傳的同時,管事轉向蓮兒,忍不住再問:「爺今天看起來怎麼樣?情況是不是比以前更糟糕了?」
「嗯……好像是……對不起,我還得去廚房熬藥呢!不能和你多說了。」蓮兒不敢多說什麼,捧著水盆倉皇不安地離開了。
「呔!死丫頭,連你也是這個死樣子,我現在就睜大眼看著,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管事不是滋味地輕啐一口。
過了好一會,小章子重新打開門,對管事道:「有請三皇子,爺說有要緊的事情吩咐他呢!」
「好、好,我這就去。」
「皇兄?我……咳咳……」
一踏人滿是藥味的寢室,司徒毓差點被裡頭的味道嗆得喘不過氣,他十分難受地皺起雙眉,努力在煙霧裊裊的房間裡找尋司徒靳的身影。
老天!這是什麼見鬼的寢室,他是聽說太子病得快死了,但宮裡的太醫又在搞什麼鬼,成天熬藥熏房子,真的是想為太子治病嗎?熏都熏死人了!
「三弟……是你嗎?」虛弱的男音這時從床上傳來。
「皇兄,是我。」司徒毓捺著性子適應這屋裡的恐怖氣味,踩著大步向前,在床前拱手行禮道:「三弟來向皇兄請安了。」
司徒毓抬眼,下一秒被眼前那個面色慘白、膚色鐵青,躺在床上的男子給嚇得退了好幾步。
這些年只聽說太子病得厲害,卻沒想到……整個人會變得這麼淒慘落魄啊!
「……」司徒靳見司徒毓臉上閃過一絲懼意,還有幾分細不可察的嫌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以虛弱的嗓音吩咐站在一旁的小太監道:「小章子,給三殿下端張椅子,還有幫我把床簾放下,莫讓我的病氣染到三皇弟身上。」
「是。」小章子先走到床邊放下床簾,隨即在屋裡搬了張木椅,放到司徒毓身邊恭敬道:「三殿下,請坐。」
司徒靳的話讓三皇子陽剛的臉上添了絲窘困和不自在,雖然如此,但他還是不著痕跡地將木椅往後移了幾寸。
都怪自己一心只想著要來確認太子病危是真是假,完全忘了他一身怪病纏身、要是真染上了什麼病,那就完了!他心中暗忖。
「咳,皇兄,你這病……太醫們真的束手無策嗎?」司徒毓清清喉頭,以一種惋惜的聲音說道:「說到那群庸醫,看了三年居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改明兒我一定上奏父皇,要他將翰林醫宮全解散算了!」
「算了,我這病是怎麼都好不了了。」隔著層層布簾看不清楚人,就連聲音也充滿了一種距離感,停了好一會,司徒靳再次開口道:「不過三弟,這麼多年來,你是所有兄弟中第一個來探視我這個做兄長的,我感到很欣慰……」
「哎!兄弟一場,這是應該的。」
「三皇弟……咳咳咳……」司徒靳正想說些什麼,卻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跟著發出乾嘔的聲音。
一旁的小章子立刻掀開床簾進入,司徒毓隔著層層布簾從外頭看過去,看來那小太監像是在為司徒靳擦拭。只見他一邊擦拭、一邊輕聲勸道:「爺,您放輕鬆,大夫說您絕對不能太激動啊!」
過了好一會,司徒靳咳嗽的聲音漸緩,小太監也再次從布簾中鑽出,只不過他手上多了許多充滿腥臭味、染上艷紅血跡的布巾。
當他捧著那堆布巾從司徒毓身邊經過時,後者急忙閉住氣息,就怕自己忍不住會吐出來。
太子病危的消息不但是真的,看起來也撐不了幾天了吧!
「既然皇兄身體不舒服,我就不打擾了……」司徒毓起身,一心只想立刻離開這充滿藥味、死亡腐敗氣息的房間。
「三皇弟!」虛弱呼喚聲即時響起,喚住了亟欲離開的司徒毓。「皇兄……皇兄這身子只怕是不行了……你過來……皇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一定要告訴你,只能說給你一個人聽。」
「……皇兄,您還是聽大夫的忠告,別……」現下這房裡只剩下司徒靳和自己,他還有大好前途,不想染上怪病啊!
「你,不想要老五叛變的證據嗎?」男音氣若游絲,卻在那一瞬間讓司徒毓的一雙腿釘在原地。
司徒毓難以置信地回頭,幾乎以為自己剛才聽錯了。
老五叛變的證據……剛剛司徒靳說的,是這幾個字嗎?!
「三弟,為兄的身子自己最明白,再也撐不住了,偏偏這件事攸關皇朝社稷的安危,我雖然想幫忙,但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司徒靳虛弱的聲音繼續從布簾後頭傳了過來,一字一句都帶著神奇的力量,緩緩將司徒毓高大的身軀拉回了床邊。
「老五叛變的證據,此話當真?」司徒毓胸口一顆心開始劇烈跳動著,一雙眼也瞪得大大的。
倘若老五真的叛變,而這份證據被太子握在手上,他只要將這份證據呈上去,這東宮之位不就落入自己的手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