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又有兩名少年遠遠跑了過來,他們在見到李善喜後明顯鬆了一口氣,走向前關心道;「李公子,你怎麼跑到花園來了?老闆在無憂閣準備了早膳,正等你一起過去用呢!」
「是嗎?我昨天做夢夢到自己在游花園,不知怎麼醒來的時候人就在這裡,真是奇怪啊!」李善喜打哈哈,試圖想將這個話題帶過。「我們快走吧!別讓佟老闆等太久。」
「李公子,這只花瓶讓我來拿吧!」少年侍從見到李善喜手上的花瓶,慇勤地想將它接過去。
「不!不用!」李善喜緊張地將花瓶高高舉起,急忙解釋道;「我這人有個毛病,手上要是不拿點東西就會渾身不自在,不麻煩了!」
少年侍從們見他堅持,也不再多說,只是恭敬地退到一旁,彎身邀請道;「李公子,請。」
李善喜點點頭,跟在兩人身後離開了花園,在即將步出花園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各式花朵在風中怒放,在陽光的映照下十分美麗,兩名穿著白衫的少年辛勤地拿著掃把掃地,怎麼看,都是一座美麗、再普通不過的花園啊!
那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 *** ***
重新換上一套新衣、整理好頭髮,出現在銅鏡裡的是一名五官端正、相貌還算過得去的年輕男子。
他,就是李善喜,七日之前正式被佟老闆視為水月鏡花的貴客,在東院客房瑞安頓下來的重要客人。
大約半個月前,佟老闆命令四個侍從,帶著一張寫滿咒語的紙張,從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外出找人。七日前,這四名侍從終於分別帶回了符合佟老闆要求的人,佟老闆當晚在無憂閣舉行了一場晚宴、熱情款待這四人。
賓主盡歡喝得好不愉快,但到了隔天,其中三個人的身體就出了狀況,有的頭疼、有的肚子痛,其中一個身上還出了紅疹子。佟老闆十分內疚,特別請來京城最有名氣的大夫為他們治病,病好後,還各送了一件鋪子裡的稀奇古玩給他們,最後再用轎子將他們平安送回家。
至於四人之中,唯一無病無痛,吃吃喝喝一整晚,依然好夢睡到隔天的,就只有李善喜了,而他也是唯一一個受到佟老闆邀請,在水月鏡花住下來的客人。
「做我們古玩店的,多多少少都有一點迷信。」將其它三人送出門後,佟老闆一臉和氣地坐到李善喜對面,跟著笑臉盈盈地道;「佟某有一位精通易理的朋友告訴我,這陣子一定得從外頭接一位陌生人住進來,這期間我必須對他細心款待、慇勤招呼,若能做到這一點,我這間鋪子多了人氣的流通、風水就會變得更好,生意也會做得更穩當。」
「呃,佟老闆說的那個人,不會就是在下吧?」李善喜瞪大眼,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對,李公子,就是你。」佟老闆扯開淡淡的笑。
「當然佟某也不會強留李公子在這裡一輩子,這樣吧!咱們訂兩月為期,希望李公子賞佟某一個臉,留在這裡接受佟某兩個月的招待,不知你意下如何?」
「兩個月?讓我住在這裡?當你的客人接受招待這樣就行了?」李善喜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其實內心早就得意的快要笑翻過去了。
他時常聽說有錢人的想法和普通人不一樣,但像佟老闆這種什麼都不管,就迷信什麼風水易理,隨隨便便將人接到屋裡住的傻子,他還倒是第一次碰見啊!
嘿嘿!傻子傻子!真是天下第一傻子啊!若是他不答應,那不是比天下第一傻更傻的傻蛋了?
「當然,李公子什麼都不必做,只要安心在我的水月鏡花待下就好。」佟老闆笑臉盈盈,語氣依舊誠懇。
「既然佟老闆這麼有誠意,那在下也不好意思拒絕了。」李善喜露出微笑,點頭答應,就這麼在水月鏡花住下了。
住下之後,佟老闆果然按照承諾,像拜菩薩一樣將他安置在客房供著,甚至還撥了兩名侍從供他使喚,這對過去始終餓不死,卻也吃不好的李善喜來說,無疑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
李善喜朝銅鏡中的自己咧開一抹笑,確定打扮得夠整齊端正後,才踏著愉快的腳步離開房間。
「李公子,請,佟老闆和水芯姑娘已經在無憂閣等你了。」少年侍從見他走出房間,隨即向前領路。
一聽到「水芯姑娘」這四個字,李善喜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僵硬了下。
若說他住在這裡有什麼難為的地方,就是那個叫水芯的女子了!
雖然對方沒明說,但他明顯感覺出她非常非常討厭他,每次他到無憂閣用餐,水芯總是遮遮掩掩,能離他多遠就多遠,活像他身上有瘧疾似的,幾次下來,就算吃的是山珍海味,有水芯坐在對面總是有點不舒服。
嘖!簡直是莫名其妙,她難道不知道他是佟老闆特別請回來,有助水月鏡花風水流通的大貴人嗎?居然對自己這麼失禮。
李善喜邊想邊走,不一會,他在侍從的帶領下來到了無憂閣。他抬起頭有些無奈,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就算對面多了個當自己是瘟神的水芯,但飯總要吃的不是?李善喜於是換上客套的笑臉,大步走了進去!
遠遠看見兩人坐在無憂閣外的涼亭,李善喜舉手朝兩人揮了揮,主動打招呼。
「佟老闆,水芯姑娘,早,我來……」
佟老闆和水芯聞聲抬頭,後者一見是李善喜、下意識地垂下眼,再明顯不過的敵意讓李善喜覺得不舒服,舉步走向涼亭時一個沒注意、腳下漏踩一階梯子,整個人十分狼狽地往小石桌撲了過去。
正當所有人以為他會一個腦袋撞上石桌時,李善喜迅速伸出雙手往前一頂,相沖的力道讓他整個人往後退,下一刻卻要摔出涼亭外,他情急之下再次伸手拉住鋪在石桌上的絲綢布,雖然止住了滑勢,但石桌上好幾個碟子禁不起衝擊、從桌面上跳了起來,眼看就要掉到地上、摔得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