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禍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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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啦!不過一起吃個宵夜,有必要給我臉色看嗎?我李善喜雖不是什麼翩翩公子,但好歹長得也是人模人樣,但那個水芯姑娘,好像多看我一眼就會長瘡似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少年侍從聽見李善喜的形容詞,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你還笑?我嘔都快嘔死了!」李善喜哼了一聲。

  正因為水芯的態度如此不友善,他每次到無憂閣就覺得特別有壓力。而他這個人一旦感覺到壓力,就會變得特別緊張、特別笨拙,以致於每次到那裡用膳不是噎到、就是被石階絆倒,再不就是差點被樹上落下的果子砸得頭破血流,或是腳步沒踩穩差點一路滑到湖裡餵魚,若不是他手腳利落、反應靈敏,真會出人命呢!

  有必要這麼辛苦嗎?每吃一次飯就搞得像在要雜耍一樣,嘔啊!說來說去都是那個水芯的錯,全是因為她的不友善,才導致他行為失常,真氣人。

  「對了,那個水芯姑娘到底是什麼人?是你們家老闆的親戚?」李善喜好奇地再問。一個姑娘獨佔無憂閣這麼大的地方,不管吃的、用的,全都是精心選過的,必定是佟老闆的親人吧!

  「不,水芯姑娘和李公子一樣是水月鏡花的客人。」少年侍從微笑回答。

  「一樣是客人?待遇也差太多了吧?」李善喜瞪大眼。他住的是一間房,那水芯住得可是一棟完整的閣樓,外面有假山假水,美景環繞的精緻閣樓耶!

  「水芯姑娘大約是三年多前被老闆接回來的。」少年侍從開口回答,跟著四處張望了一會,確定附近都沒人後,才壓低聲音神秘萬分地道;「我們老闆可保護她了,這三年來任何人都不能隨便靠近無憂閣,就算是為水芯姑娘送膳的侍從,也只能停留一刻鐘,這可是老闆嚴格定下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在無憂閣久留。」

  「喔,為什麼?」李善喜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如果待久了會怎麼樣?」

  「李公子,這件事你聽完就算了,可不能說是我傳出去的,若是被老闆發現,我可是會抵死不認喔!」少年侍從事先警告。

  「放心啦!快說快說!」李善喜急著催促。

  「有一次水芯姑娘的心情似乎不好,有一名送膳的侍從一時好心,所以留下來多陪她聊了一會,結果啊……」少年侍從壓低了音量。

  「結果他隔天就染了病,整整躺在床上三天呢!」

  「嚇!真的假的?!」李善喜瞪大雙眼。

  「一靠近她就會生病?這不是瘟神了嗎?有沒有這麼誇張?」

  「千真萬確。總之呢!那個水芯姑娘確實有點邪門,不過我們老闆已經把她治好了。」少年侍從說起自家老闆,清秀的臉上一片驕傲。

  「治好了?怎麼說?」

  「如果水芯姑娘沒好,你天天上無憂閣用膳,怎麼可能還好好站在這裡?」少年侍從笑著回答。

  「您瞧現在多少人在無憂閣進進出出,也不見出什麼事,所以李公子您放心吧!」

  「真的嗎?」李善喜聽完後,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至於水芯姑娘為何總是避著公子,我想是因為她還不習慣接近人吧!但她對公子絕對不是心存惡意。」少年侍從繼續解釋道;「我聽說她身世很可憐的,從小到大只要一生病,附近的人也會跟著遭殃,大家都認定她是禍水、瘟神什麼的,個個都躲她躲得遠遠的,三年多前我們老闆把她接到這裡,慢慢開導她,說她只是命運特別,一個人必須承受兩個人的災厄,自然會比其它人過得更辛苦一些。」

  「真的不是針對我?」李善喜再三確認。

  「當然。」少年侍從認真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李善喜鬆了一口氣。起初,他還以為水芯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出身,所以看輕他呢!幸好是因為其它的原因。

  「李公子,剛才我說的,記得要忘記喔!」少年侍從不忘再次警告,提起燈籠繼續往前走。「就算記住了,那也是其它人告訴你的,完全不關我的事。」

  「喂!小兄弟,等等啊!」眼看少年侍從越走越快,李善喜隨即邁開大步追過去。「我話還沒問完,別急著走啊!小兄弟!」

  不一會,兩個人已經走遠,長廊上重新恢復一片漆黑和靜謐。

  司徒靳這時從草叢裡緩緩起身,一張臉因為剛才聽見的談話變得更陰沉了。

  無憂閣的水芯姑娘……三年多前被佟老闆接回水月鏡花……從小命運乖舛的女子……命運特別,一個人卻必須承受兩個人的災厄……

  如果不曾聽過皇后的秘密,這無憂閣的水芯,也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姑娘。但正因為自己清楚皇后的秘密,所有關子水芯奇特的命運也就串起完整的故事。

  原來皇后的親生女兒在水月鏡花,好一個佟老闆,連皇后都敢騙!正因為他將水芯接到水月鏡花,將她細心呵護著,所以同命不同運的兩人才會正反顛倒,換成他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三年。

  「佟老闆,現在我可逮到你一心想隱藏的秘密了。」司徒靳喃喃自語。

  憑著方才偷聽到的談話,司徒靳有自信自己的推測絕對不會錯,心裡頭,也突然產生一股想見見水芯的衝動,於是開始尋找有假山、假水,閣樓中心有湖水的特殊地方。

  找了好一會,最後司徒靳終於找到類似的地方,他跺著無聲的腳步靠近閣樓,果然看見閣樓正門外懸掛著「無憂閣」的黑檀木牌子。

  司徒靳站在門外,猶豫著自己應不應該進去。

  住在閣樓裡的水芯,算起來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當年為了榮華富貴,她的母親,甚至寧願犧牲自己親生女兒,就為了讓他當上太子、穩住她皇后的位置。

  同命不同運……同運不同命……他喜她悲,他樂她哀,一人享盡富貴榮華,另一人則必須背負所有的災厄。照理說,他應該感謝水芯不是嗎?托她的福,自己從小到大無病無痛,就算不小心受了傷,身體都不容易留下疤痕,而這些都是因為她為他承受了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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