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工作室,沒有勇氣回頭看他的背影,卻深深能體會他的痛楚,因為,她已體驗到什麼叫心痛了。
由於江震武不死心,天天往她這兒跑,希望她能告訴他安舒兒在哪裡,安宓兒幾乎想叫救命。
為了避開江震武,安宓兒不得已,只好把工作交代給其它攝影師和助手,把自己關在家裡,一來是逃避江震武的追問,二來她不忍心再見到他痛苦的樣子。
待在家裡時,她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吃飽了睡,睡飽了看電視,看完電視就發呆,發完呆又吃。
見到女兒這異常的情況,心情沮喪、沉默寡言,三更半夜不睡覺,白天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後只會盯著電視看,騙她說工作太累了,想休息個幾天,實則生活靡爛,凡事都提不起勁……人生歷練老道的安美莉不用問,也猜得到是怎麼回事。
今天安宓兒睡到中午才起床,她精神恍惚地下床,明明睡足了八小時,就是覺得睡不飽。
下了床,她睡眼惺忪地穿上室內拖鞋,一身皺巴巴的睡衣,頂著雞窩頭,半瞇的兩眼像加菲貓,打開門,像遊魂一樣朝浴室飄去,梳洗完後,便坐到客廳沙發上,又開始發呆。
安美莉剛好從外頭進來,手上拿著大包小包的袋子,裡頭裝滿了從生鮮超市採購回來的日常用品及食材。
「宓兒,快來幫我拿東西,好重哪!」她叫女兒來幫忙,卻叫到第三次,女兒才有反應。
安宓兒站起身,晃到門口,幫母親把袋子放到餐桌上後,又恍神回到沙發上,繼續看電視。
在她連續墮落三天後,她老媽終於看不下去了,氣呼呼地跑到客廳,坐在她身旁,將遙控器拿來,關掉電視,厲聲質問。
「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
她皺眉。「躲?我躲誰了。」
「當然是阿武啊。」
她目光閃爍,避開老媽的瞪視。「我才沒有,只是在家休息而已。」
「少來,你看看你的樣子,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樣子,弄假成真,現在愛上人家了吧!」
「我才沒有!」
安美莉受不了地翻著大白眼,女兒不只還傳到她的美貌,連狡辯的個性都很像,雖然外人都以為宓兒性格直爽,做事不拖泥帶水,實際上,只有做媽的明白,宓兒一碰上自己不會處理的事,表面看似冷靜,實則手足無措,才會消極地待在家裡。
「沒有會跟人家搞車震?」
「我才沒跟他車震,只有接吻——」話說了一半倏然停止,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根本沒臉看老媽促狹的眼神。
天呀!自己居然也會這樣尷尬臉紅。
安美莉其實開心得不得了,自從得知這八卦後,她欣慰得雙手合十感謝祖先顯靈,宓兒終於戀愛了,雖說女兒打死不承認緋聞女主角是她,但發誓非抱到孫子不可的安美莉,可是把女兒和阿武的交往情況全部掌握得一清二楚,因為她有最好的線民,就是她的愛慕者陳聰揚,早把大致情況告訴了她。
「既然喜歡阿武,就告訴他真相啊!」
「不行!阿武如果知道真相,他會恨死我!」
母女倆在客廳談話,沒注意到大門忘了關,一個人正站在門口,本來要出聲,卻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愣住了。
安宓兒深深歎了口氣,懊惱地搔著頭。「我現在擔心得要死,要是被狗仔隊查出來我就是安舒兒本人,那就慘啦!」
「你活該!誰叫你沒事用你妹的名字去騙阿武,我當初是希望你穿得像女孩子一點,可沒要你戴假髮,打扮成別人的樣子。」
她低著頭,一臉後悔地哀號。「我怎麼知道會發展到這地步,那時候一心想拿到拍寫真的案子,剛好又曉得他對假扮成淑女的我有意思,一時興起就……唉!反正我不再假扮安舒兒了,行了吧!」
「難道你打算永遠都不告訴阿武?」
她毫不猶豫堅定地回答;「對,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告訴他!」
門外那抹黑影悄無聲息地離開,進了電梯,來到一樓,走出公寓大廈的大門,坐進一輛停在路旁的車子裡。
「咦?阿武,她們人呢?」
「不在。」
「不在?怎麼會呢?我剛明明打過電話給宓兒的母親,她說她去買東西,現在應該回到家了才對……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豈止是難看,江震武的表情陰沉到不行,他現在滿腔的怒火在燃燒,全靠理智在壓抑,才沒有當場火山爆發。
陳聰揚以為他是因為好幾日沒見到女朋友,所以心情不好,安慰道:「別難過,等她們回來,我會向美莉詢問舒兒的行蹤。」
「不必了。」
「咦?為什麼?」
江震武石化的面容,在炎熱的天氣裡,仍像北極的極凍冰山一般萬年不化。
忽爾,他沉聲地開口。「我想通了,如果她不想見我,硬要找她也沒用,不如等她心甘情願時再見面也不遲,而且在台灣只剩下一個月的停留時間,還有很多行程要進行,不是嗎?」
陳聰揚喜道:「你想開就好,本來你的感情生活,大叔是不想過問的,不過若能夠以事業為重的話就更好,我相信如果和舒兒有緣的話,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完成寫真集的拍攝。」
「我也很期待她的作品。」他雙手握拳,額頭的青筋微微浮出。
陳聰揚發動車子,完全沒注意到阿武的異樣,只當他真的看開了,所以放寬了心。
「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他原本還擔心阿武用情太深,以至於這陣子不論是參加電台訪問,或是廣告拍攝、足球相關活動等等,都顯得心事重重,加上媒體一直繞著他的緋聞女友打轉,他的神色更是沉重。
幸好,阿武還算沉得住氣,盡量以微笑帶過,沒說太多話;而車吻事件增加了阿武的曝光率,帶動了話題,也博得不少版面,未嘗不是一項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