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就該像他的采衣妹妹,聲音溫柔得要淌出水,喏,就像左方剛剛對他嬌笑的姑娘一樣,要是臉上的困脂少抹點,就會像采衣妹妹一樣,嬌美到讓他捧在掌心裡疼。
「大蝦,你有喜歡的人嗎?」講得這麼具體,就像是在誇讚某人。
他突然繃緊了嘴,緊戒的瞪著她,「你問這幹嘛?」
「只想知道你是不是過來人。」她想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不是就是像她胸口這股暖呼呼的異樣感受。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們陸上的人說話都喜歡拐來拐去,繞著東西打轉,真累人。」
「你們老是談什麼陸上、海上的,分這麼清楚做什麼?」
「我們以海賊自居,海才是我們的家:你們這種住在陸地上的,是不懂我們這種不能踏上陸地的感覺。」
笑容腳步一頓,繼續朝包子錦的方向走,不經意的問道:「你們追隨韓子莫,是因為景仰韓將軍的關係,還是你們恰好都是先皇在位時遭到流放的罪犯子孫?」
某些人就是神經大條,想也不細想就道:「去他的狗屁先皇,要不是那昏君,我們這群人會需要躲躲藏藏在海上這麼多年嗎?」
笑容跟著點頭,心中對韓子莫身世的猜測已是八九不離十了。
十年前雖然她還小,也曾聽聞過震驚全皇朝的大消息:韓將軍因為功高遭到小人眼紅,和一干下屬被聽信讒言的昏君流放海外五千里,永生不得回奉天皇朝,想來這一離開,為了生活,那群人不得不利用新的方法謀生。
若照今日海賊當道,其實朝廷自己得負上不少責任。
淡淡的肉包子香味傳人她的鼻,笑容重重的吸了口氣,漾出微笑,腳步不由自主快了起來。
包子鋪就在眼前,再五步、四步……
眼角突然晃過一道身影。
這個人……
笑容下意識緩了腳步,頭輕輕一轉,瞄了那人所在之處,與腦中記憶裡的人重疊之後,小眉一蹙。
這傢伙不是那日一會兒囂張嘲笑,一會兒又大吼忙著撲滅火勢的敵船頭子,記得叫毒蛇來著。
香味刺激著她,她甩甩腦,當作不認識,繼續朝包子鋪邁進。
一開心,包子還是吃太多了,她晚上跑了好幾趟茅廁,夜路走多,果然會碰到鬼的!
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她發誓自己不是故意撞見,拐著彎而已,誰知道那頭站了個人,她不想看,豈料小臉一抬,恰恰好瞄見前方兩人的長相,打了個寒顫,她更不想偷聽,無奈對方的交談聲就是那麼清晰,想摀住雙耳都來不及,害她愈聽心愈寒。
白日在街上見到那人果然不是好事。
笑容踮起腳尖,打算偷偷繞過去,一步一步慢行,就怕弄出什麼腳步聲,讓對方發現她的存在。
這一緊張,頭就犯疼,眼看就要轉入拐角,她安全了……
「笑容,你到底跑哪去了?」
她撞上一堵人牆,心差點狂跳出口,還來不及發出驚嚇之聲,對方已先一步把她抱滿懷。
「到處找你都找不著,我還以為你溜了呢!」
「韓、韓子莫?」聽出這樣的口氣是誰,她鬆了口氣,好險!不是讓她心底發寒的人。
「你幹嘛?不是我是誰?」她的聲音裡為何摻了些抖意?
「你、你才在幹嘛咧!半夜不睡覺,扯著這麼大的嗓門出來嚇人!」她撫著胸口,一副被嚇壞的模樣。
「你還說,你才把我嚇死了,我睜眼發現你沒在身邊,外面又在下雨,我才擔心你是不是頭痛的病症又犯了,會不會昏倒在外面沒人發現!」口氣很沖,卻充滿了關切之意,擁著她的手勁強悍卻不失溫柔,深怕她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明明不舒服,靠在他胸前,她卻想發笑,這個胸膛真是好暖和喔!
「落雨了嗎?」怪不得頭有些暈。
他唇一抿,見她微皺的小臉,有些怒也有些著急,「你看你,不舒服還在外頭鬼混,你不知道會讓人掛心嗎?」
掛心嘛!
笑容不著痕跡的按住自己的胸口,護著一股很陌生卻又很滿足的感覺。「人家……肚子疼嘛!」
才說完,她的雙腿已懸空,驚訝的眸子盯著輕易便將她攬腰抱起的男人,他的表情還是不悅,但是對她的動作卻又這麼輕柔呵護。
垂下雙眸,她明白自己又要討罵挨了,但是她的嘴角就是不由自主高揚起來。
「就叫你節制一點,你偏不聽,待會兒回去,你馬上把大夫開的藥丸服了,看頭痛會不會減緩一點,要再不舒服,叫我一聲,我抱你去茅房……」
笑容靠在暖呼呼的胸膛前,聽著他低沉的教訓聲,方才胸口的寒意早一點一點地被驅離。
花了許久的歲月,她才能說服自己不去在意被人捨棄的難過和失望,更不敢祈求有朝一日能遇上一個能夠依靠和信賴的臂彎,可是如果是這個強制把她佔為已有的男人……
她不想再離開了,如果能一直擁有這副永遠保護著她的溫暖懷抱,她願意待在他身邊。「韓子莫,要是有一天你必須在你的兄弟和我之間做個選擇,你會拋棄我或是犧牲我嗎?」
她決定提起勇氣再嘗試一回。
他俯首,與她閃著光亮的小眼互看,在她的雙眸深處,他捉到了一股無奈、不甘和害怕,莫名讓他的心擰住。
就在笑容以為他不想回答這個無聊問題時,他開了口,「不會。」
笑容輕輕逸出一口氣,靠在讓她安心的胸膛上閉了眼。
沒關係,就算是謊話,她也聽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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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又過了好幾天,她服用的藥草一直沒有間斷,但是她的頭痛情況,卻沒有想像中的恢復迅速。
「搞什麼,不是服了藥,為什麼她還會頭痛成這樣?」就知道那老頭說的是蒙話,什麼慢慢改善,他一點都看不出笑容的情況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