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斷線,在機場這天已埋下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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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以瑄重拾鬥志?是關允淮,雖然他仍然在地球的另一端。
在以鉉的支持下,以瑄重新擁有愛情。
她天天和允淮通信,他常在地球那端給她打電話,允淮告訴她,在失聯的一個月裡,好幾次,他想放下學業,回台灣找她。
以瑄避重就輕告訴他,自己曾經遇過麻煩,不過,大哥回家,替她把麻煩全數排除。知道以瑄背後有個強大支持者,允淮放心了。
漫長兩年,以瑄的復健做得相當不錯,慢慢地,她離開輪椅,拄起枴杖,在沒人相助下,自由活動。
終於,允淮要回台灣了!這天,她等過七百多個日子。
清晨,朝暾初升,以瑄穿好衣裳,等在床邊。
以鉉在香港,他承諾晚上會趕回來,見識關允淮是何方神聖,怎教妹妹魂縈夢繫。
七點,阿傑送以瑄到機場。
遠遠地,她看見允淮的父母親,掛上恬適笑意,拄杖,緩緩走近。
允淮的母親認出以瑄,拉住她的手說:「以瑄,妳來了,允淮真糟糕,直到昨天的電話,才告訴我們,妳是他時時掛在嘴邊的女朋友。」
「對不起。」以瑄道歉。
「關妳什麼事,是允淮的錯。老公,我跟你介紹,她是我最得意的學生,趙以瑄。」關母環住以瑄肩膀說。
「我聽妳提過,妳說她很有潛能,是舞蹈界最有潛力的新星。」關父審視以瑄。他理解妻子為何這般欣賞她,以瑄有妻子年輕時的影子。
「為什麼不到舞團練舞?我四處打電話都找不到妳。」關母問。
「我出了小車禍。」以瑄答。
「情況還好嗎?」她低頭看以瑄的雙腿。
「醫生說沒問題,但要上台表演,有困難。」以瑄露出笑容,當不成舞者,她還可以當允淮稱職的妻子。
「身為舞者又不是只能跳舞,等身體復原,回舞團幫我好嗎?」
「有機會的話。」
談話間,允淮出關,遠遠看見父母親和以瑄,他推著行李快步朝前。
「爸、媽、以瑄,我回來了。」允淮揮動大手。
跑近親人,允淮不由分說,雙手大開,圈住母親和以瑄。「想不想我?」
「想,誰不想?」關母拉拉兒子,再拉拉以瑄,她看好這對儷人。
「以瑄,妳的腿?」乍見以瑄腋下的枴杖,允淮錯愕得說不出話。
「我出車禍,很久了,復原的情況良好。」以瑄口氣平和,彷彿只是小事一樁,就像……吃壞東西鬧肚子一樣。
他彎腰,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的腿,接著,他直起身子,捧起她的臉,有疑問、不滿,還有很多說不出口的憤怒。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不是妳的男朋友!」他的口氣很……不善良。
她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有沒有想過他是可以同她分擔的男人?為什麼發生這麼重大的事,他竟然半點不知情?如果他不回來,她打算瞞他到幾時?允淮火氣熾烈。
他們不是最親密的情侶?他們不是說好要共度一生?為什麼這等大事要隱瞞他,難不成,她企圖同他生份?
怨懟、不平,加上發洩不出的怒焰,將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變成噴火龍。
「對不起。」以瑄小聲說。
他背過身,不面對她。
拉拉他的衣服,她再說一回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錯的是我,反正我人在國外,又沒能力解決,說了也是白說,乾脆別告訴我。」他說反話。
「對不起。」她拄杖,繞到他身前,滿臉的Sorry。
「我有什麼資格要妳道歉?男朋友?掛名的、假的,我什麼都不是。」又背過她,他欺足了她的行動不便。
歎氣,她沒力氣追逐他的臉,抓住他衣服下襬,額頭靠上他的背。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那段時間,我忙著應付自己的傷心、忙著認知自己再不可能站上舞台,我很自卑,自卑到認為……也許我不該拖累你,所以我們失聯了一個月。
「只是,你的信呵……帶給我的誘惑太大,大到讓人無法拒絕,我像癮君子,一遍遍讀著你的信,無法自已。」
越說越小聲,自卑苦纏了她多少歲月,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將它們擺平呀!
他持續沉默。
以瑄雙臂環上他的腰。「這兩年,我一面和你在信件裡、電話中談戀愛,一面想像著,當你發現我再不是愛跳舞的小孔雀,會不會……」她的假設很自傷,傷得她淚水翻滾,濡濕他的背。
她的歎息平息他的怒氣、她的淚水牽引他的不捨,以瑄沒說錯,她總是付度他的心情想法,而他在意的也只是自己的感覺,在他忿忿不平的同時,沒想過她的憂心焦慮。
轉身,允淮勾起她的下巴,問道:「在妳眼中,我是那麼膚淺的男人?妳會跳舞,我愛妳,妳不會走路,我便不喜歡妳了?錯!我愛妳,因為妳是趙以瑄,不是別人,懂嗎?」
「懂。」拚命點頭,她趁勢縮進他懷問。
懂了,懂他的不膚淺,懂他愛她,不需要附加條件。
「我生氣,除了妳騙我之外,更氣的是,妳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妳身邊。知道嗎?」
「知道。」她又哭又笑,頻頻點頭。
「我的脾氣不壞,但關心則亂,妳必須給我這個權利,讓我關心妳,隨時隨地。因為我不是別人,是將要成為妳丈夫的男人,知道不?」他加重口氣。
「是我的錯,我壞、我笨,我沒顧慮到你的想法,只照管自己的憂心。」她連聲說。
「不許再有第二次,往後妳發生任何事,大事也好、小事也罷,我要第一個知道。」
「嗯,第一個告訴你。」她舉手發誓。
「腳還痛嗎?」允淮問。
「不痛了,我是醫生眼中,病人排行榜第一名。」她邀功似地。
「病人有排行榜?」噗哧,他鬆了唇角。
「我配合度一百分,我把醫生的話當聖經,復健做得很拚命。」她的笑容太誇張,有刻意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