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一旦做了,就很難有挽回的機會。」慕青城沉聲提醒著。
縱使慕家再家大業大,也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嫁丫鬟對他們慕家來說不是難事,可是嫁了丫鬟要再討回來,可就很難了。
說沒有猶豫是騙人的,可是他的心高氣傲讓他無法就這麼認定球兒是他今生的半侶。
她不是不好,只是不適合他。
「嗯!」沉重地點點頭,慕臨城抿抿唇沒有再說什麼。
他會給球兒最好的未來,這是他欠她的。
*** *** ***
昏厥過去的人兒,醒來後,躺在床上一直是睜著眼。
佈滿血絲的雙眸,滿足驚恐!
魚球兒瞪大了眼,藉著微弱的月光環視簡陋的窄室,直到看到那一如往常的熟悉擺設,那原本被驚駭塞滿的心房才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這裡是慕府!
並不是有一一娘和妹妹在的魚府,而是她安身立命快兩年的慕府。
伸手輕拍著依然失序的心房,她原本總是帶笑的唇瓣此刻卻帶著一絲絲的哀愁。
在夢裡,往事一幕幕地襲向她,幾乎將她淹沒,那情景清晰得宛若昨天才發生似的,她知道自己想起了一切。
應該是三少那來不及收勢的一掌,巧合地拍開了她阻滯的血路,讓她想起了過去的一切,和人性的險惡。
想起了還沒變傻時的無奈,與二娘和妹妹之間的糾葛,更想起在昏過去前,她與三少即將進行的事兒!
心再次驟然狂跳,魚球兒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回想著關於昨夜的一切。
那一片血霧毀去了本該是她此生最寶貴的記憶,也是那片血霧阻斷了她的癡心妄想。
像她這樣的人,只怕連老天爺都覺得她擁有三少是一種奢侈,所以才會讓她在緊要關頭吐了血,阻止了一切吧!
她虛弱的想要自榻上起身,移動著蹣跚的步伐,緩慢地移到了窗子旁,透著窗欞望著窗外的月光,兩行清淚就這麼自她的頰畔滑下。
如果可以就這麼癡癡傻傻的過上一生,對她而言,應該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不用想起一切的醜惡,也不會有著不該存在的癡心妄想。
對三少,以前懵懂時不理解,為什麼自己總是任由他對她欺負和使壞。
以前總認為他是主子、是天,所以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但現在的她卻知道除了他是主子之外,還有一個更深層的原因,被她深深地埋藏在憨傻表象的背後。
早就心動了吧!
所以才會在無法擁有他的時候,心像破了個大洞似的那樣叫人難受!
但她與他的距離,卻有如雲與泥,不論她是聰慧或愚笨,與他都是無緣的!
像他那樣的偉岸男人,要的是足以與他匹配的女人,而她卻不是這樣的姑娘,所以……
「喀」的一聲,打斷了她那煩亂的思緒,不想讓人瞧著她的淚,她連忙抬手以手背拭去頰畔的淚,然後才轉過了身。
「三少!」見了來人,魚球兒漾起一如往常的那抹憨笑,就像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怎麼不躺著休息呢?」望著她臉上的蒼白神色,慕臨城的語氣帶著責難。
幾個踏步上前,很自然地伸手拉住了她,就要領著她往床榻走去。
魚球兒被動地望著他握著她的手,發怔。
然後出乎慕臨城意料之外的,她輕輕地掙了開。
這是她以往絕對不會做的舉動,因為習慣了讓他為所欲為,可是……現在不行了!
「怎麼了?」因為她的掙脫,他詫然地回首問道。
「我……沒事!」不能說,也什麼都不想說。
怎能告訴他,她已經不是以往那個憨憨傻傻的球兒了呢?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不會再覺得她有趣,然後翩然離去吧!
如果憨傻是他與她之間的唯一牽繫,那麼她希望自己可以永遠憨傻下去,即使是裝的,也是裝得了一刻是一刻。
「說!」壓根就不相信她沒事,慕臨城很自然地板起了臉孔命令道。
不是不清楚這個丫頭有多習慣壓抑自己的感受,以往在魚家,只怕她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教魚花蕊和她娘給騎在頭頂上吧!
「三少,我真的沒事!」望著他,魚球兒的心微微的抽痛著。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身軀內的毒永遠都沒有解開的一天。
「那為啥會昏倒?」就算難受也不說,就這麼任由他為所欲為。
她是這般惹人心憐,可惜的是,他要的不是這樣的姑娘……只不過這一生就算她永遠這麼不開竅,他對她只怕不會放手了。
「我……」望著慕臨城滲著怒意的俊容,魚球兒的心不像以前那樣的慌亂,反而多了一份篤定。
因為她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想起了以往的記憶,探知自己的感情,在深思她和三少之間的點點滴滴之後,配不上他的她,離開已是必然的決定。
她只想在自己還能裝成無動於衷的時候,再多留點回憶。
「奴婢只是不想拂了三少的興致。」挑了最安全的話,安撫著他的脾性,因為貪看他的容顏,忍不住悄然地朝他挪移了幾步。
「除了不想拂逆我之外,沒有更好的理由嗎?」他質問著,她那順服的答案並不能讓他氣消,反而有助長他怒焰的趨勢。
真的有傻到這種地步嗎?
即使清白差點被玷污了,她卻依然笨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好像他本來就是該對她使壞、欺負她一樣。
一切都是這麼的理所當然。
而這份理所當然卻讓他心頭的怒火更加的熊熊燃起,雖然他喜歡欺負她,可是從來也沒希望她是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木娃娃。
他不要一個沒有自己情緒的女人吶!
「沒有了!」憨笑的背後其實是一抹苦澀的悲哀,她當然有更好的理由——一個小小的丫鬟在不知不覺間,偷偷地對主子傾了心。
所以即使他使壞,她也覺得莫名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