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陪韓京墨下棋的是老爺子,踏雪忿忿不平的話得罪的也是老爺子,而她還沒有足夠的資本可以像自己一樣去挑戰老爺子的威信。
果然,唐老爺子開口了。
「踏雪不需要去了,到我的書房裡來,我有話要說。」
唐踏雪為引起爺爺的注意一臉驚喜。
「好,我立刻就去。」
恐怕等待她不是讚揚而是訓斥吧?唐半夏別過臉不去看唐踏雪仍不知情的喜悅,這次她鼓起勇氣冷冷直視面前的罪魁禍首。
「韓公子,請吧。」
*** *** ***
碧海棋被搬到了花園裡,唐半夏和韓京墨各執一棋靜靜的下著,身邊當然圍繞了不少等待金龜婿注意的表妹和丫鬟們,這讓唐半夏越來越煩躁。
這樣根本沒機會質問他的來意,不過就算她開口問,韓京墨那種性格只怕也是但笑不語。與其問他,還不如自己想比較快。
狀似思考的靠向椅子的一邊,她的手握著一顆棋子把玩著,視線無目標的放在面前的棋局上。
不必去想成敗,雖然唐家也請了先生教棋,可是在當時,沒有人會認真教一個毫無勢力的孤女,所以她的棋藝可以說是韓京墨一手教出來的,徒弟又怎麼可能贏了自己的師父。
只是看來,她輸給他的不只是棋藝,她怎麼想也想不破,為什麼到了今天他才來拉攏唐家?
他如果是想依靠唐家的勢力,完全可以自己攻下唐家而不必手把手的教她應對辦法,或者索性徹底的利用她的身份,可是這麼些年來他都沒行動,為什麼到了今天反而有興趣了?
而且她所知道的韓京墨,並不是一個需要倚仗他人力量來獲取利益的人。
「想出來了?」
溫潤的男音舒服的響起,在那溫柔平靜的目光中,唐半夏有些失神的眨眨眼睛。
「哎?」
韓京墨忍不住笑了開來。
「想了那麼久,知道下一步怎麼走了嗎?」
一向心機頗深的唐大小姐居然會發呆成這個模樣?旁邊的人此刻都在竊竊私語,可是,被他的舉動驚得不知所措而苦苦思索的唐半夏,的確讓他覺得可愛到不行,所以他捨不得去打斷她的呆想,直到這步「棋」,她想的時間實在長得詭異,他才惋惜的出聲提醒她。
此刻,反應過來的唐半夏只能用惱羞成怒來形容,她洩憤的丟下一顆棋子,決定不讓他此刻的心情太好過。
「聽說踏雪是韓公子的救命恩人?」
「是的。」他拈起棋子,考慮要不要也從善如流的「思考」得長一點,來掩飾唐半夏的失態。
沒注意到他心思的唐半夏繼續眼中冒火的追問,「踏雪清純嬌美,公子風流倜儻,這簡直就是一段美麗的佳話。啊……我忘記了,是踏雪救了公子,美人難得救英雄。」
看來她想了這麼久,可以說出來就是這樣的話。韓京墨抬眼看唐半夏皮笑肉不笑的臉,略微思考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棋子。
「這樣的事情慢慢就習慣了,我也是被救了多次,才知道救人其實沒那麼多限制的。」
被救還能習慣?唐半夏的火氣更加旺盛,假笑的嘴角因為過於用力開始微微抽搐。
「也就是說韓公子很習慣被女人救了?」
棋子輕輕的放下,韓京墨看起來很誠實的回答。
「三番五次的,也差不多習慣了。」
唐半夏的眼神更加冷了。
「是嗎?韓公子還真容易陷入危險。」
他的手稍微僵硬了下,然後抬眼笑得更加和煦。
「不知道為什麼,女人看到我總想做我的恩人。」
砰的一聲,唐半夏手裡的茶碗碎了一地,在周圍眾人唯恐傷了貴客蜂擁而上的時候,她憤然離去。
*** *** ***
討厭,討厭死的韓京墨!
唐半夏聽喜兒報告韓大公子這些天在唐家掀起的一波波高潮,一邊在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還真是一個會為恩人鞠躬盡瘁,不但天天來唐府喝茶消磨時光,禮物也是不斷的送,惹得唐家的那群不肖子孫為了得到更多的好處,把他圍得團團轉。
「不過我看韓公子的身體好像不大好,今天一直在咳嗽。」
喜兒擔憂的望著看不出情緒的主子,咬了下唇期期艾艾的問:「大小姐,要不我們給韓公子送一些潤肺止咳的藥,我想他一定會很感動的。」
「我為什麼要感動他?」
唐半夏平靜無波的冷硬回答,心裡卻酸溜溜的如同咬了枚青梅。他以為自己真是什麼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惹得整個唐家上下的年輕女人們心花怒放。
喜兒還是不放棄,「可、可是我覺得韓公子和大小姐最相配……」
唐半夏心中一動,領悟到自己過度關心韓京墨的動向,已經被自己的丫鬟誤解,當下臉色一陣青紅交錯。
「隨、隨便他和誰配,我沒那個時間跟他說什麼風花雪月,給我整理一下書信,我去找老爺子!」最好咳死他算了!
站起來氣憤的走了幾步,她又不安地皺起眉頭。他的身子骨一直差得要死,如果再這麼不知節制的飲酒作樂,只怕他真的會因此送命。
「喜兒。」
「哎?」喜兒不解的抬頭。大小姐的樣子怎麼有些臉紅?
「唔……叫廚房燉點冰糖紅梨水給小姐們送去,上次我看大夫人好像染了風寒……」
「哎?」
大夫人的風寒跟紅梨水有關係嗎?喜兒愣愣的眼神讓唐半夏惱羞成怒了起來。
「還不快去!」
「哦、哦!」
喜兒忍住偷笑,小跑著去廚房吩咐了,留下唐半夏一個人繼續生悶氣。
*** *** ***
韓京墨的來訪漸漸不再新奇,他不慍不火、生疏有禮的態度吊足了眾家美女的胃口,卻也讓很多人認定——或許他已經跟唐踏雪私許了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