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恩公偷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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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即使人人嫉妒她的地位,誰又知道,她為了能出入這個書房努力了多久?

  對於等待覓食的野獸來說,面對自己的獵物隱藏起利爪需要更大的忍耐力。可是快了,收穫的日子快來到了,勝利的果實一定美味到令她捨不得吞下。豐厚的艷唇勾了起來,正要轉身離開,貼身的丫鬟上前稟報。

  「大小姐,賬房的陳先生有事要向您請示。」

  她拉回視線,略微譏諷的笑了下。

  「這些事情怎麼不通報大夫人?」

  大夫人,就是唐半夏的大姑媽,一個處處想討好公公卻始終不得其法的可憐女人。

  唐老爺子,一妻三妾,許是他壞事做盡,生了六個女兒卻只有一個兒子。所以可想而知,那唯一的獨子曾被賦於了怎樣的期望,自然是把婚事仕途都鐵腕的安排好,如果不是那場私奔的醜聞,那個被寄予厚望的獨子現在也該是權位在身了。

  當年唐老爺子真的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向乖順的兒子會反抗他而私奔,讓唐家成為落日國最大的笑柄。他在憤怒過後很快宣佈,跟兒子脫離父子關係,同時連續給六個女兒招贅,要從外孫中尋找繼承人。

  唐家獨子的離開,可以說讓很多人看到了希望,但是這個希望也在唐半夏歸來的一年後再次破滅。原本應該被憎惡的她意外的得到唐老爺子的歡心,甚至此她死去的父親更加得寵。

  雖然,這種寵愛在大家族裡有時候不見得是好的,反而是一種殺機。

  比如此刻,唐半夏知道這又是姑媽找的借口,目的就是要製造麻煩。

  丫鬟垂頭不敢說話,大宅裡主子們的勾心鬥角不是她這個下人有資格去插手的,只是跟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命,雖然才被派到大小姐身邊不久什麼都不懂,但至少她知道大小姐絕對不是一個會為難下人的人。

  「算了,你跟著我去廟裡參禪,有人問起就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為難一個小丫頭沒什麼意義,而且適時的培養一些心腹也是必要的選擇。

  聽到不必去面對大夫人恐怖的臉,小丫鬟一下子抬起頭來笑了。

  「大小姐,需要準備什麼嗎?」

  「沒什麼,那裡很無聊,帶一些針線,你可以在那裡打發時間。」

  「好!」小丫鬟笑得一臉天真,唐半夏看著她的燦爛笑容有些失神。

  單純的女孩子,希望這次她的命能夠長一點兒,別再被人當做她的替身給毀了。

  唐半夏沿著長廊慢慢走出去,沿途的下人們看到她都恭敬的停下來問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即使現在全家人都對大小姐敵視又怎樣?她的地位至少在老爺子死去之前都是高枕無憂的。只要老爺子挺她,任何人都不敢欺到她頭上,所以對她獻媚絕對沒錯。

  「大小姐房裡的簾子也舊了,不如換上韓家緞莊的新貨如何?」

  唐半夏停了下來,玩味的看著面前媚笑的下人,雖然記不得他的名字,可是認出他是在府裡比較飛揚跋扈的小管事。

  「韓家商行的東西是誰買的?」

  落日國最大的三個家族,分別是:流香樓的夏家、神農醫館的杜家,還有就是綢緞行的韓家。夏家一向對進獻金銀珠寶唐家進貢,杜家雖說不曾獻金,但凡是唐家的人到醫館診治一向很少收費,交往也算友好。

  只有韓家。

  韓家的韓京墨從不在意跟唐家交惡,不但不買唐家的帳,還公然和殷夙傲交好。唐家有時候會給不少商家行一些方便,但卻總是被韓京墨揭發,然後把殷夙傲的人給引出來鬧事,偏偏怎麼查也查不出韓家和殷夙傲勾結的證據。

  所以,韓京墨算是唐老爺子除了殷夙傲以外最頭疼的人。

  這次唐家會有韓家的綢緞真是稀奇,若是被唐老爺子知道又是一場大怒。或者說,當他發現她用了韓家的綢緞做簾子一定會發怒。

  唐半夏有趣的揚起眉。幼稚的陷害手段!這個被利用的下人是真不懂還是在裝笨。

  那下人還樂孜孜的說著,「回大小姐,這布料是有人特地送來的,老爺子看人面子收了下來。家裡一向不買韓家的布料,可是那布料美得的確名不虛傳,難得老爺子決定收下,小姐和太太們都搶瘋了。」

  他為了討大小姐的歡心,才狗腿的想替她留了一點兒。

  唐半夏的腳步半點沒有放慢,低垂的眼臉下又浮現出嘲弄的光澤。什麼要分她布料,只怕是有人想用韓家的布料,又怕找不到替死鬼給老爺子罵,所以就慫恿這人來拉她下水吧。

  「也好,你派人順便把老爺子房裡的也換了吧,有剩下的再給我房裡換上。」

  哼,既然敢找她的麻煩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她唐半夏從來就不是一個甘願挨打的人!

  腳步驟然加快而又忽然停下。

  廊外長空如洗,饒是浮華的唐家也抗拒不了這湛藍的晴空。

  唐半夏怔怔看著,忽然覺得困頓。

  在唐家五年了,當年的十四歲少女帶著滿腔的仇恨而來,如今仇恨一點點的滲入骨體,進而腐蝕著她全部身心。到目前為止應該是順利的,如今的她在唐家已經爬到一人之下眾人之上,可是這樣勾心鬥角的日子卻太累了,她也越來越覺得已經無法控制自己。

  最初的隱忍佈局,到現在的收網反擊,一步步消除障礙的感覺如此甘美,卻也讓她開始忘記自己的本意,甚至讓她越來越渴望著打敗敵人的嗜血快感。

  「你天上看著,是不是覺得我做錯了?」

  低喃如同雲絮散在空氣中,唐半夏垂頭閉目。

  好想離開……

  參禪不過是借口,她需要的是沉澱自己,為了權力、為了醜陋的地位和利益而戰鬥沒什麼不好,但如果因此迷失了自己,「她」一定會生氣。原來七天一次的禮佛已經不夠,她現在真想離開,去參禪……去那個能讓她徹底放鬆的地方。

  想到這裡,她回首看著一直跟在身後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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