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雪瞥了關心自己的好友一眼,感歎地說:「我跟他認識也沒幾天,他就把我看穿了,你說我還能繼續下去嗎?」
「被看穿又如何,難道你怕他?」
「本來不怕,現在有點了……在他面前我好像變成透明的,我不喜歡那樣。」經過上次在超市的經驗,她覺得馮勁書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壞事,就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接觸。「你知道我很怕這種人的。」
她喜歡循序漸進,馮勁書的突然闖入將她看透,會讓她立刻將他擋在門外,拒絕他再越雷池一步。
杜曼熙跟范小雪是大學同學,自然清楚她這怪性格,但她顯然對這男人十分感興趣。「可是你不覺得很特別嗎?」
「哪裡?」瞥了她一眼,她不覺得。
「一個男人會把一個陌生女人看得如此透徹,應該是對你有意思吧?」很久沒戀愛了,最近她要演出一個為愛瘋狂的女子,希望身邊也有戀情發生,好激發她的靈感。
面對杜曼熙略帶肯定的問題,范小雪回以一記白眼。
「不是特別針對我,他是學行銷的,本來就喜歡觀察人,根本沒什麼,你別亂想。」
「是嗎?」杜曼熙還是很懷疑,男人肯去觀察一個跟他沒什麼交集的陌生女人,肯定對她是有點意思。
「對了,我想起來,上次也是因為你說了偷窺,害我不小心就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你少在那裡亂說話!」
「拜託,這怎能怪我。小雪,那你知道他的職業嗎?」
「在超市上班。」聽出杜曼熙對馮勁書有所期待,范小雪很樂意一針戳破她不切實際的幻想。
杜曼熙沒料到會有這答案。「呃……那也沒關係,職業不分貴賤嚷,」看馮勁書的穿著,她還以為他是個有前途的男人呢。「我總覺得他跟你還滿適合的。」
「從哪裡看出來?」她認真地問。
「直覺。你不是對他很感興趣?」
「直覺你個頭!我只是對他這個人的行為很好奇而已,並不是感興趣,OK?萬一他比我們猜測得還要恐怖,我不就糟了?」
「人要相處才會瞭解彼此,我覺得你該多花點時間認識他,他不過就是買了把大了點的鋸子、一箱不知名的危險物品,跟一個足以把人裝進去的大箱子,就憑這樣要定人家的罪,不會太過草率嗎?
「不管如何也該有始有終,起了頭就繼續調查到底吧,說不定最後水落石出,馮勁書根本沒怎樣,一切都是你妄想過頭,然後你們兩人因瞭解而相愛,那就再好不過了!」演什麼像什麼是杜曼熙的最高指導原則,從日常生活落實更是唯一準則。
聽好友說得太美好、太夢幻,范小雪忍不住潑她冷水。「那麼順利,你以為是寫愛情小說啊?」她搖了下頭,「再說馮勁書渾身都是謎,又深不可測,還是別靠近比較好。」
「沒關係,愛情本來就盲目,就算你頭腦再清晰也不可能保持理性。」
「杜曼熙,別為了你的戲來陷害我好不好?」厚!真是誤交損友。
眼眸立刻蒙上一層薄薄水霧,杜曼熙輕皺眉心,「小雪,真難過。好歹我們也認識十多年了,你居然是這樣看我,太讓我傷心了。」她轉身趴在沙發上,暗暗啜泣。
范小雪壓根不理會那個演戲細胞又開始活絡超來的杜曼熙,管她演得多淋漓盡致,她仍覺得跟馮勁書保持距離比較妥當。
被個陌生人看透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他跟她不算熟,被他看穿會有種不安全的感覺,她就是不喜歡。
*** *** ***
盯著前方那個不知想走到哪去的馮勁書,范小雪歎氣不下十幾次了。
才說好要保持距離……
是啦,他們現在是有保持十幾公尺的距離,都說不再繼續下去,那她偷偷跟在他身後是為了什麼?
還不就前幾天曼熙說既然她被人看透,也要把他看透回來以示公平。先不管這是哪國的論調,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跟在馮勁書的身後已是鐵一般的事實了。
罷了,跟就跟了。
小心翼翼地,時而還得躲起來,弄得她心情莫名跟著緊張起來,跟蹤、偷窺都是她從沒做過的事情,直到認識馮勁書之後。
老實說,她也挺會觀察人的,也許沒有馮勁書一眼看穿的本事,至少由言行、習慣等,她還能掌握一個人的性格七八分,偏偏馮勁書有時候真心地會教她忘了防備,有時又假得讓她不敢靠近半步。
他性格善變得就像三溫暖,令人抓不準他下一秒是想冷池或是熟池,因此她通常會離這種人很遠,她沒什麼心機,遇上有城府很深的人,準會一敗塗地,可眼下一腳踩入攪和半天,下調查個清楚還真有還憾。
加上曼熙又那樣鼓吹,當然要有始有終才對得起自己的好奇心。
午後陽光炙熱,幸好她有撐傘,否則還沒找到什麼秘密已經先變成人干。
馮勁書先是在書店待了四十幾分鐘,讓他感興趣的竟是人體解剖學、人體骨骼、破案關鍵等書籍。范小雪等他把書放回架上離開後,才去抽出來查看書名,這令她心底的疑惑如滾雪球般逐漸擴大。
不行,曼熙才說要她別亂想,她得弄清楚才做判斷,沒錯,馮勁書的興趣廣泛當然可以,她得再多觀察才行。
最後馮勁書買了幾本書,內容為何范小雪不清楚,她快速把書放回架上,跟著他離開。
走出書店轉個彎是條巷子,有兩、三家冰店,他選了一間進入,外頭實在太炎熱,范小雪就挑了對面另一間準備大快朵頤。
但消暑之餘,她也沒忘記繼續盯著目標。
馮勁書似乎跟老闆相談甚歡,最後老闆甚至坐在他面前跟他聊起來,愈聊愈起勁。
范小雪一方面感謝他們這麼能聊,她才有了暫時休息的時間,一方面又快被搞混了,究竟是怎樣的人可以在行為充滿古怪之餘,又有另一面是那樣的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