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承認就算了,現在年輕人都不太老實。」田渠碎碎念著。
田佑雯有些不可置信地回望爺爺一眼,搖搖頭,繼續打字。
這老不死的,沒有肝硬化卻得了臉皮硬化,臉皮比海象皮還要厚,真讓人受不了。
而她也真是不幸,早知道五歲的時候就不要跟他對嗆,也不至於落到被他相中拖回家的下場,真是說有多悲慘就有多悲慘,這怎是一個「衰」字了得?
「今年你的生日,爺爺我打算不要太鋪張,請個一百人就好,不然外頭還以為我在替孫女兒選婿咧……」田渠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嗯。」
「還有啊,菜單都擬好了,不多,只有三十樣菜,我待會叫人拿來給你看,有什麼問題直接跟管家說……」
「嗯。」
「至於禮物方面……」
田佑雯的手快速地在鍵盤上移動敲打著,耳朵聽著老頭子說著要怎麼給她慶祝生日,還自欺欺人地自稱「簡樸」、「節儉」。
她嘴裡一律以「嗯」回應,也懶的給予糾正了。再怎麼說,田老頭今年也七十了,她就可憐可憐他,聽他胡扯瞎扯一通吧!這一點點敬老尊賢的偉大情操她還是有的。
田佑雯的思緒逕自繞到最近心裡頭關心的事。
她前陣子受表弟——單遠之托,當然,也基於她自己本身的興趣,正式接下了單遠所組的劇團——「Lune」編劇一職。
也因為這樣,之後她的生活重心要由大學移到搞劇團了,還得搬到中部去,忙的咧,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分給老頭兒。
她很喜歡熱鬧的,能夠參與劇團的演出也讓她覺得很有意思。
在她讀大學的時候,老頭子就提出兩個方案,逼著她選其中一項——一是繼承鷹集團,另一個則是當個快快樂樂的米蟲。
反正老子我有的是錢,你不花誰來花啊?我的棺材又不需要那麼多錢!
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聽起來也挺有道理的,於是她很爽快地選擇當米蟲,想要做什麼都沒有人干涉。
「然後,你也說了嘛,等到畢業以後,就要自己搬到外頭去住,也就是下個月的事……」
「嗯。」
哇咧!這老頭子還在講啊,真是夠了他……
「這件事情我也同意了,雖然很捨不得,但也覺得應該讓你出去闖闖。所以我今晚要宣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啊?」田佑雯停住了手邊的工作,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席捲心頭,倏地轉頭望向站在她門邊的田渠。「宣佈什麼事?」
「重要的事情。」田渠重複道。
「那是怎樣的事呢?」她轉身面向他,質問道。
「呃……我只能說,是足以左右你一生的事。」他據實以報。
她一聽,知道這般不清不楚的回答,必定有詐。
田佑雯霍地站起身,一腳踢上打開著的抽屜,大步走到田渠面前,踮起小小的個頭,咬牙切齒道:「死老頭,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沒有啊!」田渠攤手,一臉「冤枉啊」的無辜模樣。「我只是安排一下你的住所事宜罷了。」
田佑雯一臉不信地瞇了下眼睛。
「真的啦!我不過是盡我這個爺爺照顧寶貝孫女的義務而已。」說著還抹了抹眼睛。「唉,小佑要搬出去了,想到就讓人很難過,好淒涼喔——」
「少來這套,呿!」
她一把將故作淒涼狀的老頭子往外推,「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正當她要走回電腦桌時,突然聽到門板外傳來一陣細微的交談聲。
咦?是誰在門外講話啊?
田佑雯一臉疑惑地將耳朵貼在門板上,想聽個仔細。
「老爺子,這樣好嗎?我覺得孫小姐不會答應讓人家隨時跟在她左右的。」
這聲音……是管家?管家在說什麼啊?誰會跟在她左右?
「混帳,我說的話還有轉圜的餘地嗎?我告訴你這笨蛋,現在外頭治安有多糟你知道嗎?」黑道頭頭論起治安來,竟是這般振振有詞、鏗鏘有力。
「可是……孫小姐她自由慣了,不會喜歡讓人跟著的。」
田渠的聲音再度傳來。「拜託,我很開明的吶!北部有個組織的頭頭,安排了十九個保鑣跟在他女兒身邊,我只不過安排了一個,差得遠了!」
「這……」
「好啦好啦,別囉唆了,去做自己的事情,我決定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干涉了,啊?小心我炒你魷魚喔!」
田佑雯早已驚駭地整個人貼在門板上,聽到管家的歎氣聲,她眉頭皺了下。
老頭要在她身邊安排一個保鑣?他是吃飽撐著了是不是?
算了,他要玩就去玩吧!反正她一定有辦法制住那個礙事的保鑣,把他甩得遠遠的。
「哼!就放馬過來吧!」
田佑雯亢奮的在房內兀自碎碎念著,卻漏掉了老爺子的最後一句話——
「換作你是她爺爺,難道你不會緊張嗎?『那些人』蠢蠢欲動,隨時都有可能對佑雯造成傷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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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大寶貝孫女的生日宴會,各界大老收到邀請函後,當天全都急巴巴地攜家帶眷趕來報到,深怕掃了田老爺子的興,自己的房地產要是成了鷹氏飛彈試爆的落腳處,那可就不妙了。
於是,一份份厚禮也跟著獻上來,都快要疊成一座小山了。
田佑雯站在通往一樓的階梯上,望著大廳內黑壓壓的一片頭殼,無奈地歎了一聲。「算了,反正也跟老頭子說好,這是最後一次給我辦生日了。」
她自我安慰道,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步入大廳,跟那些大多是因為恐懼而前來的賓客們點頭致意,接受大家的諂媚……不,接受大家的祝福。
唉……老頭子一向喜歡搞排場,可是她一點也不喜歡啊!
再加上下午睡午覺的時候,她竟然夢到一個她壓根不願憶起的人——那個跟她結了冤仇、同班十三年的傢伙,陳允瑞!害她現在心情又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