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月快步走到大漢身邊,壓低聲音說道:「謝謝你放我一條生路。」
魯伯搖搖頭沒有說什麼,他和靈月無冤無仇,真的無法狠下心活活燒死他。
「這給你。」靈月沉吟片刻,像是做了某種重大的決定,他從衣袖中抽出一張紙,咬破指頭在上頭寫了一些字,交給大漢說道:「雖然蘇煌龍無情無義,但他怎麼說也是菀菀的爹,我知道他將所有的家當都賭進去,但他不知道正確的謎底,注定會一無所有。」
見魯伯露出擔憂的神情,靈月搖搖頭說道:」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其它人,我這裡寫下的是正確的答案,你按照這個答案去買,然後將這一次賺得的銀兩存好,日後等蘇老爺真的一無所有的時候,你身邊至少還有一些銀子可以幫助他過下半生。」
「靈月公子……我替老爺謝謝你。」魯伯十分感動,誠心誠意地道謝。
「不客氣,我才要謝謝你,放了我和蘇小姐,讓我們有機會遠離這一切。」靈月對魯伯咧開一抹真心的微笑,伸手拍拍他的肩。「保重。」
魯伯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收起靈月交給他的紙條,神情複雜地看著兩人手牽著手,慢慢離開自己的視線……
終曲
正午剛過,一輛馬車緩緩來到青龍、朱雀兩條街的轉角,最後在一間名為水月鏡花鋪子的前頭停了下來。
像是感應到有客來訪,當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水月鏡花兩扇門從裡頭打了開來。
「靈月公子。」
一身白衣的少年侍從對書生招招手、主動打招呼,俊秀的神情充滿了歡欣。
靈月難掩心中訝異,嘖嘖稱奇地問道:「啊!這可奇了,你怎麼知道我打算登門拜訪?」
「靈月公子,我們家老闆正在裡頭等著你呢!」少年侍從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靈月突然想到了,佟老闆既然有能力看出他前世累積的怨恨附在墨條裡、同時配合自己的前世計畫出這一連串的事件,原本就不是普通人物,能知道自己登門拜訪的時間,也不足為奇了。
靈月轉身掀開馬車的布簾,神情溫柔地對著坐在裡頭的人說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好,那你在這裡等著,我一會就回來。」說完話後,靈月這才轉頭拱手對少年侍從道:「麻煩你帶路了。」
「公子裡面請。」少年侍從微笑,領著靈月走進水月鏡花。
隔了好一段時間重新踏上這水月鏡花,在靈月的眼中,不管是沿路上經過的奇花異草,或者是一棟棟搭蓋得精巧華麗的閣樓,景物雖然同樣耀眼炫目、讓人歎為觀止,但他的心情卻已經不同,不再羨慕、不再強烈渴望,而只是單純欣賞著屬於水月鏡花的美麗。
不一會,兩人來到會客的閣樓,少年侍從在緊閉的雕花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伸手推開,這才回頭邀請靈月走進。
「謝謝。」靈月頷首道謝,一抬眼,就看到身穿紅袍、俊雅尊貴的佟老闆一臉笑意的坐在大廳中央。
「靈月公子,別來無恙?」佟老闆噙著笑意問候,伸手招來侍從,命他為靈月倒上一杯熱茶。
「托佟老闆的福,還好還好。」靈月連忙拱手。經過這麼多事情後,他對佟老闆是感到既佩服又害怕,在面對這個似乎萬事盡握在掌中的男子,他一點都不敢輕忽大意。
「靈月公子今日上門,有事找佟某?」佟老闆看出他的忐忑,笑得更溫和了。
「實不相瞞,我是特別來向佟老闆辭行的。」靈月說出自己的打算,臉上不由自主浮現滿足的笑容。「……我和蘇小姐打算找個鄉下地方先安定下來,然後就成親。」
「是嗎?那真是恭喜了。」佟老闆笑著恭賀。「兩位成親是好事,但為什麼一定要離開京城?」
靈月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略微害羞地說道:「蘇小姐不喜歡京城,老實說……在哪裡生活我都無所謂,我想,在鄉下地方找個私墊教書,閒暇時候寫點書,夫唱婦隨,這樣的日子好像比較適合我們。」
「公子原來的夢想呢?」佟老闆伸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淡淡再問。「公子不再想寫出一本讓世人震驚的曠世鉅作了嗎?」
靈月臉一紅,十分汗顏地說道:「佟老闆別說笑了,憑我的能耐,哪可能寫出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但我想寫書、喜歡寫書的心情依舊沒變,就這樣慢慢來吧!或許有一天我真能寫出受人歡迎的作品呢!」
「一陣子不見,公子似乎變了一個人。」佟老闆漆黑如墨的眼始終停在靈月的臉上,好半晌後才似笑非笑地開口。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靈月真心誠意地開口。
「公子覺得好,就好。」佟老闆點頭微笑,不再多說什麼。「那麼,我在這裡預祝公子和蘇小姐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多謝佟老闆。」靈月起身,跟著取出自己特別帶來、在地牢裡完成的手稿,還有那一條祖傳的墨條,恭敬走到佟老闆的面前說道:「佟老闆,這雖然和我們約定的曠世鉅作有些不同,卻也是我這段時間真心誠意寫出來的作品,希望佟老闆笑納。」
佟老闆隨手翻了幾頁,俊美的臉上流露出喜悅的神情。「既是公子真心之作,那麼對佟某來說,就是一本曠世鉅作。哎!原來我過去對待公子的方式實在錯得離譜,看來公子需要處於危險逆境,才能將文章寫得又快又好?」
「佟老闆說笑了……」靈月白皙的臉龐又尷尬地漲紅了。
佟老闆哈哈一笑,跟著又問:」公子要將你祖傳的墨條也送給佟某?這……實在太貴重了,先不論這墨條是祖傳之物,公子別忘了,這墨條可是在危機時能大大幫助公子的神物哩!公子還是將它留在身邊,或許將來還能靠它救命呢!」
靈月聽完後,目光再次停在手稿上的墨條,那染上自己前世自盡時的血、吸入了所有冤屈的墨條。確實,只要有它,自己可以更容易寫出好文章,或者是猜中更多的謎題,但……他已經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