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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張摩爾緩轉過臉來,看著她,他臉上沒有別的表情,只有陰沉。

  「那些人,吵得我快煩死了。」他說。

  曦西臉一沉。「張摩爾,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就他的展區最熱,他應該高興得要命,還矯情嫌煩?

  她眼中的不屑,張摩爾全看見了。這段日子她的冷淡,也讓他捱夠了,他已經沒力氣再去對她溫柔或微笑。她跟白御飛正打得火熱吧?嫉妒和絕望,使他憤懣不滿。

  他惡毒道:「我就是覺得煩,你這個策展人管真多。」反正已經被討厭,自暴自棄,索性讓她討厭得更徹底。

  曦西倒抽口氣,端著咖啡的手微微顫抖,很想將熱咖啡潑他臉上。

  她咬牙道:「怎麼?現在我這個策展人對你不重要了?也對,不需要我了,怎麼?今天收集多少張媒體記者的名片?」冷笑著說:「再跟你說個天大的好消息,日笙企業的貞夫人想約你吃飯,想收藏你所有作品,我一向佩服貞夫人的眼光,現在才知道她膚淺,根本分辨不出作品好壞。」

  「太好了,我還不及待想跟她見面,也許她可以金援我、讓我更無後顧之憂的從事藝術工作。」

  愛與恨,也許如雙面刀吧!張摩爾感覺痛徹心肺,愛她有多強,此刻恨就多巨大。那不甘心的感覺,日夜折磨張摩爾。感情挫敗,讓他憎起曦西,他故意氣她,現在,看她氣得面孔漲紅,竟自虐地感到一絲快感。同時,他心酸地暗暗嘲笑自己,到最後,讓她注意他的辦法,竟然要靠惹她生氣。可憐啊,張摩爾。

  曦西心灰意冷。「原來如此,原來我被利用。為了出名,你還真是卑鄙。」利用完,就換另一種嘴臉,她不寒而慄。

  「你這樣說不厚道,你應該要謝我。」他說得更絕了。

  「我還要謝你什麼?」

  「謝我讓展覽這麼成功,讓你的實力有被肯定的一天,畢竟,你靠美貌辦展覽也夠久了——」

  鏗一聲,人們驚呼,瞅向他們。張摩爾駭住了,他看腥紅的血,從曦西指尖淌落。

  曦西本想將咖啡潑向他,硬是忍住,可是太氣憤,使她重放下時,杯子敲破,破裂同時,她感覺到熱燙和指尖銳利的痛,碎片劃傷拇指了。

  張摩爾霍地站起,拽住她的手檢視,卻被她甩開。她面色冰冷地瞪著他,他則是忘了憤怒,而是惶恐無助地看著曦西,他被曦西的受傷嚇到了。

  「對不起……讓我看看。」他抽了面紙,想替她止血。

  「不用你來!」她閃躲,拿紙巾按住傷口。「等展覽結束,希望再也不用看到你,你太令人討厭了。」說完,離開了。

  張摩爾怔怔地看著她離去,低下頭,看著右掌,那裡沾著曦西的血。他心頭酸苦,坐下來,失神地看服務生過來清理,默默承受投注來的好奇眼光。他恨自己害她受傷,碎片劃傷她的手,同時,也在他心房割出裂痕,為什麼,他好痛,好痛苦啊!

  這剎,張摩爾明白了,忽從這陣子的渾沌迷茫中清醒……

  有人說:「當你看過某種東西之後,才可能作關於它的夢。」

  年少時,眼睛看過美麗的曦西,記住了,於是作了很久關於她的夢。夢想和她戀愛擁抱,期待她愛他,她會屬於自己……

  當這些期待,在努力後竟然落空,當他發現她去愛另一個人,這期待,變成許多的挫敗。挫敗讓他失去智慧,失去理性。他恨她,恨她喜歡混蛋,可是萬一她喜歡的不是白御飛呢?不是混蛋,他就可以接受?就甘心了?不,他還是會生氣。

  愚蠢哪!原來不斷地提醒她白御飛有多壞,以為為她好,想保護心愛的女人,但其實是出於自私,他沒有以同理心去照顧她的夢想。也許她迷戀白御飛,就像他迷戀她。試想如有人,詆毀卓曦西,他也想拚命,也會覺得那個人該死,他也不會相信自己迷戀的曦西有壞的一面。

  張摩爾這才明瞭,這陣子在曦西眼中,他的嘴臉有多討厭。

  他蒙住臉,臉埋入掌心,眼眶發熱。好慚愧啊,他的愛是這麼自私,只想要滿足到自己。所謂的為她好,其實是惡意地,要她對白御飛的美夢快破滅,難怪她要心痛,難她怪會討厭他。

  張摩爾從束縛中解放,忽然,他的愛從狹隘的滿足,進化到海闊天空的境界。他願意看開了,就讓愛她只因為愛,不管她迷誰,只管自己愛的是誰。不管她前往的方向是何處,如果不能跟隨,就默默祝福她永不傷心,她的美夢不會碎。

  這分鐘,放下得到曦西的念頭,不再渴望她的回應。他不要求了,也不期待了,這樣子,也就不再會感覺到挫敗。很愛她,仍然愛著,但明白到,愛她的那份感覺,那熱烈的感動,本身,已是最大回饋。不再嘗試去強縛她,也不再束縛了自己,從此,這份愛,大自由……

  都怪白御飛的展區人太少,所以當那對母女一進來,立刻被白御飛發現了。

  當面色蠟黃,身材臃腫的婦人,神色緊張地拉著四歲大女兒,匆匆繞過展區時,白御飛走向她們,經過時拋下一句:「你過來。」

  他們到美術館旁,偏僻的草坪處說話。

  「你什麼意思?」白御飛厲聲問。

  婦人低頭隱忍,女孩看看白御飛,再看看媽媽。她上前,拉拉白御飛褲子喊:「爸爸。」

  白御飛厭惡道:「在外面不要叫我!」他避開女兒的手。

  「哇——爸爸討厭。」女孩大哭。

  婦人趕緊蹲下抱住女兒安慰:「嘉嘉不哭,嘉嘉乖喔……」她抬頭瞪白御飛。

  「幹什麼凶她?」

  「為什麼帶她到我工作的地方?陳淑美,你故意讓我難看?」

  「你放心,我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我才不希罕一個連女兒都不敢認的男人,我對你早就死心了。你凶我沒關係,我習慣了,但是拜託你可不可以對女兒臉色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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