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卓曦西叫我回來,她說兒子受傷當然讓媽媽顧。剛剛我被你氣得半死,很不想理你,可是她又不留下來顧你,我是不得已才來的。」陳麗麗罕見地,以嚴厲的口氣跟愛子說話,這還是第一次,實在是灰心了。
張摩爾不吭聲。
陳麗麗抿了嘴,眼眶泛紅,又說:「趁這個機會,咱們好好來喬清楚,這麼多年,你到底在不爽老娘什麼?身為一個媽媽,我做的不夠嗎?就因為我是人家的情婦,所以連生的兒子都看不起我嗎?但你摸摸良心,我對你的愛,可是一丁點也沒有少啊,這樣不夠嗎?」
「不是不夠……」而是太多。看媽媽傷心,想到曦西說沒有媽媽的神情,遂對母親緩了臉色,張摩爾罕見地,主動要求她;「媽,我想喝水。」
兒子的口氣很溫柔,那帶點撒嬌的口吻,登時教麗麗的憤怒委屈煙消雲散了,她忘了正在跟兒子嗆聲,忘了正在計較兒子對她壞,她馬上跳起。「水嗎?好,我馬上幫你拿水。馬上——」說著又要按急救鈴,張摩爾及時制止。
「媽,水要自己去茶水間倒。」就說他沒瘋是奇跡咩!
*** *** ***
「還沒吃夠?太誇張了你。早上到現在,嘴巴沒停過,是不是病了?不要再吃啦!」是暴食獸嗎?
也難怪曦西抗議,殷秀蘭的桌面像被颱風掃過,滿佈巧克力棒、蝦味仙、香蕉蛋糕、菠蘿包,更過分是還有曦西最愛的甜甜圈。
一整天看殷秀蘭狂嚼她的最愛,曦西打冷顫直冒汗,她也好想吃啊,可是會肥∼∼這工作室,被殷助理變成女人的阿鼻地獄,墮落哪!
殷秀蘭嚼著甜甜圈,填寫要給保險公司的損失報告,懶洋洋瞄曦西一眼,看她盯著甜甜圈的饞樣。「怎樣?想吃?來啊?」拿一塊給她。
曦西嚥了嚥口水,不拿。「喂,你不是在減肥嗎?」
「我看開了,這次差點死翹翹,讓我頓悟到能吃就福。」搖著甜甜圈,呼喚曦西。「吃嘛!」
曦西直後退,急著遠離惡魔的呼喚。「快把零食收起來,少害我,嗚。」
「卓小姐?」有客人來,那人站門口微笑,右手牽著女兒。
曦西過去,順便搶走殷秀蘭整盒的甜甜圈,秀蘭唧唧叫。曦西笑瞇瞇打招呼:「呀,嘉嘉,你好嗎?來,甜甜圈給你吃。」
嘉嘉接下就吃,穿著白洋裝的她,可愛得像棉花糖。「謝謝阿姨,。」
「其實我不是阿姨。」曦西笑著揉揉她的頭。
「噢?」
「應該叫姐姐啊,曦西姐姐還很年輕是不是?才剛滿三十歲嘛!」
殷秀蘭到角落去吐,三十歲還逼人家叫姐姐?嗯∼∼
嘉嘉拿著甜甜圈,大聲說:「好地,謝謝姐姐。」
陳淑美聽了直笑。「嘉嘉,你忘了還要跟『姐姐』說什麼?」
「謝謝姐姐火災的時候救了我。」
「不客氣喔。」
陳淑美問:「那位先生的傷勢好多了嗎?」
「別擔心,燙傷的地方沒發炎,後天就可以出院了,也不會留疤,頂多一陣子膚色比較不一樣。」
「那就好。」陳淑美鬆口氣。
寒暄一陣,曦西送她們出去。她默默注意著,越看越覺得嘉嘉的輪廓,跟白御飛很像,方臉、大耳、濃眉、寬額……
「我們回去嘍,嘉嘉,說掰掰嘍!」
「大姐姐掰掰。」
「呃,請等一下——」曦西跑過去,鼓起勇氣說:「冒昧地問一下,嘉嘉的父親……是不是白御飛?」
陳淑美聽了臉色午變,嘉嘉則是眼色一亮。「咦——」
「嘉嘉!」陳淑美瞪一眼,嘉嘉不說了。
看見嘉嘉的表情,曦西更懷疑了。「那天,我聽她喊白御飛爸爸……」
陳淑美笑了。「怎麼可能?她爸爸早就死了。小孩亂說,怎麼能當真?」
糗了,果然是自己誤會。「對不起,我隨便問,沒別的意思……」
「我們走嘍,再見。」陳淑美帶女兒離開。
曦西揮手目送,看她們走在夕陽染黃的街道。陳淑美走著走著,忽停步,轉身看著曦西。曦西上前關切。「怎麼了?」
陳淑美打量著曦西。「卓小姐,為什麼你會想問我這件事?」看曦西面孔漲紅,慌慌張張,陳淑美心裡一陣忐忑。
「噢,沒有,就、就好奇嘛。」大概被以為很愛八卦吧?
陳淑美點點頭,盯著曦西,眼色犀利,像窺見什麼秘密。她反問曦西:「我也想冒昧地問一句,卓小姐跟白先生很要好嗎?還是……白先生有在追求你嗎?」
「沒,就朋友,朋友。」曦西心虛地胡亂敷衍。
不止朋友吧?曦西慌亂的神態,陳淑美全看在眼裡。她凝眸,更大膽地問:「你……該不會是和他在交往吧?還是,你喜歡白御飛?」說完,眼看曦西困窘臉紅,陳淑美心中一緊,肯定了自己的懷疑。她彷彿遇見另一個自己,一個被愚弄的女人,這麼好的女孩,不能讓那個混蛋糟蹋!陳淑美猶豫著要不要提醒曦西,正要說什麼,一輛Lexus車趨近,停在她們旁邊。
淑美看白御飛下車,瞟她一眼,送來警告的眼色。嘉嘉膽怯地躲到媽媽身後,討厭失火時不救她的壞爸爸。怕麻煩,陳淑美趕快帶女兒離開。
「卓小姐,我們走嘍,再見。」
「噢,掰掰。」
「新朋友嗎?」白御飛笑著走來。
曦西呆望陳淑美她們。「是火災時和我一起困住的孩子,特地來謝我的。」回眸看著他問:「怎麼有空來?」火災後,白御飛每天都打電話,三不五時約她見面,態度積極,跟以前差好多啊。諷刺的是,她對他的感覺,也跟以前有好大的落差哪!
「到附近辦事,很想你,就過來看看。」白御飛研究她的表情,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什麼。
這女人,以前迷戀他,火災後,因為當時他沒救她,她開始冷淡了。原本迷戀他的,一旦疏遠,他反而更渴望。過去曖昧很久,就為了延續最後得到她的喜悅,為了一旦滿足,快樂會更強烈。這美麗迷人的卓曦西,根本已是他的囊中物,所以當時才不急著得到,而是享受愛情遊戲。現在她要疏遠,他難忍受,內心沸騰,好像到手的鴨子飛了,更瘋狂的非要得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