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好。」暴熊族長使的居然是根狼牙棒,也是金的。
這傢伙分明暴發戶一個,余瑜越看他越討厭,恨不能立時斬之而後快。
但是——
鐺鐺鐺,暴熊族長的行動雖然緩慢,招式之間多是空隙,余瑜的砍刀屢屢避過狼牙棒,砍在那黃金鐘甲上,居然砍不穿,只發出陣陣火星。
「哈哈哈,小娘皮,你的刀是砍不透本族長的鎧甲的,這甲有一寸厚,天下間沒有人可以砍得動。」
余瑜差點吐血,這傢伙,分明一隻鐵皮烏龜,難怪從戰爭一開打,他動都沒動一下,舞起狼牙棒也是慢吞吞:穿著一身一寸厚的鍾甲,從頭包到腳,最少百斤重,他能靈活運動才是怪事。
但也正如他所說,這麼厚的蹬甲,什麼兵器才砍得動?
「要取你狗命,未必要砍破鎧甲。」冰冷的聲音,卻是慕容飛雲發話了。
「什麼人?」暴熊族長全身罩在鎧甲內,連面罩都拉下來了,視線自然受阻,一時沒看到坐在余瑜身後的慕容飛雲,只能不停轉動脖子,試圖找出發話者。
「要你狗命的人。」說話間,慕容飛雲手上最後一枝箭射出去了,對準的正是暴熊族長頭盔與鏡甲在脖子間的接縫處。
吱!羽箭發出刺耳響聲,居然穿透了暴熊族長的脖子,老大的血箭飆了出來。
暴熊族長喉嚨發出幾記含糊的咕咕聲,倒地身亡了。
「哼,老子就不信,你那身鍾甲能從頭連到腳,一點縫隙都沒有,只要有縫,就能要你老命!」罵完,慕容飛雲也脫力了,緩緩地滑落馬背;原來他發現把自己綁死在馬背上,確實可以預防墜馬,但遇到偷襲,同樣躲不過,所以便把縛身的布條解開了。
現在最大的威脅已除,他的精神和體力都已到達臨界點,當然支撐不住,昏了。
「飛雲!」余瑜嚇得趕緊跳下馬背,將他抱在懷裡。
慕容飛雲大腿上還紮著一枝弩箭,鮮血將一襲青衫都染濕了。
鳳皇朝的弩箭箭頭是以精鋼打造,寸厚的青磚都能洞穿;箭身則是嶺南一種特殊的樹籐,經過藥水加工,不僅堅韌如鐵,還帶有毒性,絕不能長時間留在體內。
余瑜抽出腰間軟劍,運足功力,劍化流星,倏忽閃過箭身,弩箭被削成兩截。
她小心翼翼地拔出弩箭,隨即,一股帶著腥味的血噴了出來。
顧不得正在戰場上,眾目睽睽之下,余瑜撕開他的褲子,低下頭,一遍又一遍為他吸出毒血。
不多時,慕容飛雲呻吟一聲,腦袋還是有點發暈,但神智已清醒。
「瑜兒……」
「余姑娘,少爺怎麼樣?」趙乙拖著一柄鮮血淋淋的砍刀過來了,剛才他見慕容飛雲中箭,險些氣瘋,衝進蠻族陣營就發狠亂砍一通,嚇得那些蠻軍看到他就躲,也給余瑜爭取了一點時間替慕容飛雲拔箭吸毒。
「沒事了,回去抓幾帖清熱解毒的藥劑服下,便無大礙。」說著,余瑜撕下衣服內襯,替慕容飛雲裹住傷口。戰事尚未結束,這裡仍下安全,先轉移陣地要緊。
「瑜兒,趙乙……」慕容飛雲想說,戰場上不是聊天的地方,快找隱密處躲啊!
但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就聽聞無數鳳軍高聲大喊:「二路軍來了、二路軍來了——」
「終於……」余瑜鬆下一口氣,有二路軍在,這一戰就穩贏不輸了。
「瑜兒,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趕緊整兵和二路軍裡應外合,殲滅蠻軍才是。」慕容飛雲催促她。
「可你……你怎麼辦?」她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下來啊!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那……好吧!」她收拾起兒女私情,讓趙乙看護他。「你自己小心。」
「你也是。」余瑜起身正要走,慕容飛雲忽爾又拉住她。「瑜兒,你……」
她眼珠子一轉,便知他心意。「放心吧!我會很快回來的,絕對很快。」話落,她已翻身上馬,轉瞬間沒了身影。
「瑜兒……」唉,怎麼不聽他說完呢?他當然知道她不會拋下他,但他怕鳳帝不會輕易放人啊!萬一關副將帶了鳳帝密旨要捉她回去,怎麼辦?倘若鳳帝許以高官厚祿又當如何?
「少爺,你怕余姑娘下回來嗎?」趙乙看出了他的緊張。
「我怕她回下來。」慕容飛雲畢竟只是一個人,而鳳帝卻有整個國家作依靠,若堅持留人,誰奈何得了他?
「怎麼會回不來?」趙乙不懂。
「倘若鳳帝在二路軍裡安排上三、五十名軍士圍困瑜兒,堅持不讓她走,那……」慕容飛雲話猶未完。
「飛雲,軍令我已經交代下去,完事後如何挑撥蠻族內哄,我也告訴親隨了,諸事已了,我們可以走了。」余瑜回轉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慕容飛雲目瞪口呆半晌,才期期艾艾開口:「你……這麼快……沒、沒人留你?」
「誰留我?」余瑜跳下馬,將他扶上馬背後,再翻回馬上。
「關副將呢?」
「我又沒見他。」
「你沒見他,那軍令……圍殲……剩下的戰事……」慕容飛雲有點慌了,只差一步她就可以全殲蠻軍,立下不世功勳啊!她就這麼走了,可以嗎?捨得嗎?
余瑜回頭,再望一眼血腥戰場,蠻族聯軍已經被兩支鳳軍漸漸逼成一團,全殲不過是早晚的事。
「這些兵部是我一手練出來的。」言語間很是難捨。「你看,那個使槍的,他叫小陸子,本來是個扒手,偶然犯到我手上,我是為了懲罰他才讓他到軍營服苦役,想不到這小子倒有練武的天分,一手長槍使得溜溜轉,現在都是個參將了。還有那個大傢伙,衝起來就不要命,他是大餅,我見過最差的伙頭軍,煮的東西豬都不吃,可誰知道,他一上陣拚殺,是這麼地悍勇,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啊!另外……」說著說著,她淚已滑下。
「瑜兒。」他從後頭抱住她的腰。「如果不想走,就別走了,我說過,我可以留下來當你的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