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件事並未影響到青梅竹馬的葉雲荷和戚衛雪兩人,他們還是時常見面,葉雲荷也非常依賴他,兩人甚至也曾經論及婚嫁。直到有一天,葉雲荷在沒有告知戚衛雪的情況下,無預警地嫁進了趙府。
而唯一的理由竟是,趙府的財力。
「我不懂,錢夠用就好了,要那麼多做什麼?」命福難以理解。
「一般人當然希望錢越多越好……」說著,戚衛雪索性拿起一瓶酒,直接以口就瓶猛灌。
「少爺,您別這樣灌酒,傷身哪——」命福上前抓住他的手,搶下酒瓶。
「命福……」他眨眨微醺的眼,問:「你——會為了錢嫁人嗎?」
「我才不會!」她毫不猶豫答道,雖然她很需要錢,但她才不會為了這種原因嫁人呢!
聞言,戚衛雪忽然放聲笑了出來。
「你當然不會,因為你是男的,不會嫁人!哈哈哈——」他指著她,兀自笑不可抑,眼角都流出淚來了。「你也醉了,開始說傻話了……」
命福臉紅,發現自己回答得太快,似乎有點露餡的跡象,急急補充:「我、我是說……就算要我為錢『入贅』……我也不會……」
「我才不相信。」
戚衛雪收住笑,冷哼一聲,十分不以為然,他將酒瓶從命福手中奪回來,再度大口灌著酒,並指著命福,口氣嚴厲起來。「沒有人能抵擋金錢財富的誘惑,沒有人會嫌錢多的……你,也一樣!」
命福將酒瓶又搶回來,有些激動喊道:「不是每個人都這樣的,你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戚衛雪皺眉,孩子氣地將酒又搶回去,將瓶裡剩餘的酒一口仰盡,大聲道:「把錢拿出來!」
「啊?什麼?」沒頭沒腦,怎冒出這一句?
「我的錢!」
他突然撲上前,伸手就要摸進命福的衣袋中。
「喂,少爺!」命福俐落閃身,躲開他的手,迅速掏出錢袋交給他。「您的錢在這兒、在這兒呢!」嚇死人,差點被他摸中了胸部。
戚衛雪拿過錢袋,倒出全部的銀兩,接著又從自己懷裡掏出一袋錦囊,倒出更多的錢。他指著滿桌的銀兩,緩緩靠向命福,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喏,賞你!」
「啊?」命福怔忡。
「統統給你,全部拿去!」他霸氣道。
命福看著桌上的錢,再看向戚衛雪,不敢相信他竟敢拿錢「砸」她。
他冷冷一笑。「這裡起碼是你五年的工資喔。」
她瞪看他,動也不動。
「怎麼?不要?」
「無功不受祿。」她淡淡說了句,走上前,將錢重新收回錢袋中。
淚水,默默流下。
他這番「賞錢」的舉動,重重傷害了她。
「你不是很愛賞錢嗎?!」
戚衛雪喝醉了,但似乎又十分清醒。
「這不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嗎?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之前是故意不給你的!」他抓了酒瓶灌酒,才發現空了。
「不!你不知道!你才不知道!」她吼回去,賭氣似地搶了他手中的空酒瓶,忍不住哭出來。「我才不愛錢,我只是需要錢!」
「那還不是一樣?!」他也執著起來,搶回酒瓶。
「才不一樣!」她哭喊著,又把酒瓶搶過來,緊緊箝在懷中,不給他搶去。
兩人沉默僵持了一陣。
命福抱著酒瓶,越哭越傷心,已然喝醉的戚衛雪皺起眉,似乎困惑起來。
「奇怪……你想要賞錢,我給你賞錢……你究竟哭什麼?!」
「我才不要這樣的賞錢!」
她哭,不只是因為他傷人的話語和舉動,更因為他內心的傷——
她想幫他,卻無能為力,她氣他,更氣自己的渺小和不爭氣。
「不准哭!」他粗嗄道,不知為何,一見命福哭,他便心煩意亂起來,可渾沌的腦袋,實在無法讓他思索太多。
「我高興哭就哭。」
「我說不准哭!」
「主子連這種事都要管嗎?」
「對!」
他越不准她哭,她反而更像個委屈的孩子,哭得越凶,嬌小的身軀因啜泣而顫動。
「我說了,不、準、哭!」
戚衛雪惱了,上前一把用力抱住命福,想制止她全身的顫動。
命福震驚極了,不自覺想掙開他,但卻被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牢牢箝制住,根本動彈不得。
「我知道……你不要我的錢……」他抱著命福,微傾著身,在她耳畔喃喃說道。
他的氣息籠罩著她,雖然帶著酒氣,但,仍是令她心慌意亂的男性氣息。
在此刻,在命福心裡,她私心地不再當他是主子,而是一個令她心動也心痛,想傾注全心全意關心的一個男人。
她大膽伸出手回抱住他,將臉埋進他胸膛,悄悄攫取他醉酒後不經意傾洩的情感,儘管她清楚知道,在他心裡的那個人絕不會是她……
能偷偷貪享這一刻不該屬於她的福分,她已心滿意足,對他不經意滋生的情意,也只能從此偷偷地、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半晌。
「少爺,咱們該回去了。」
「……」
「少爺?」
戚衛雪抱著她,沒半點反應,靠在她身上的身軀似乎漸漸沉了。
命福輕輕推他,但他仍牢牢地、緊緊地抱著她,沒半點鬆手的跡象。她被困在他的懷抱中,有些進退兩難。
正當她疑惑著想仰起頭,探看戚衛雪究竟是怎麼了,霎時,她竟然聽到細微的鼾聲。
他……睡著了?
不會吧?!
*** *** ***
戚府,夜半的靜園。
「三哥今晚沒回來。」
「我知道。」
「除非出公差,不然他很少在外頭過夜的。」戚小衛撐著臉頰,有點無聊地吃著黑石伯為她剝好的橘子。
「所以呢?」
「我查過了,他今天沒有公差。」
「那又如何?」
「意思就是,他正帶著他身邊的那個長得很俊秀的奴兒,在外頭過夜呢。」戚小衛再三強調,玩性十足的眼神已透露她對此事的異常關心。
黑石伯見怪不怪,早已習慣了四小姐沒事愛瞎湊熱鬧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