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啊,有回我老家捎信來,說我娘病了,是三少爺主動替我去開口告假的,還私下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帶回去。」說著,小豆子又有些感動起來。
「他真這樣做?」有點難想像。
「當然,三少爺都把我們這些下人當成哥兒們看待呢。」
「是這樣嗎……」
「你剛上工,一切還沒習慣,相信我,三少爺人很好,真的!如果讓我選,我還真想換去伺候三少爺呢……」
「嗯……」命福低應了聲。
是啊,他才第一天當差,一定是哪裡做錯了,才會出現這種奇怪的狀況。
他需要錢,除了平常的工俸之外,他真的非常需要攢這額外的「賞錢」。或許,戚衛雪誠如大夥兒所言,是個體貼善良的好主子,他該有信心的,只要他繼續努力,賺賞錢的日子肯定就不遠了。
「呵。」
想著銀子入睡,還是最香甜的。
命福終於放寬了心,重新燃起無比的信心和希望——新的一天,還是要好好表現才行,一切難關都會克服的……一定會的……別想太多,好好跟著戚衛雪「過日子」就是了……
想著想著,命福逐漸放鬆,終於有了些許睡意……
第三章
眼皮好沉重,頭也好沉重……好想睡……他快睡著了……
命福死命眨動雙眼,努力撐住快合上的眼皮。
連續太多天想太多事情了,再加上夜裡被小豆子惱人的睡姿夾擊,他根本無法真正入眠。現下,頭昏昏、腦鈍鈍,加上靜悄悄的書房完全是催人去見周公爺的好地方,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折磨啊……乾脆直接把他的眼皮拿針線縫起來還比較痛快些……
不行,說什麼他都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
「喂!」
戚衛雪突如其來一聲大喝,迴盪整間書房。
命福瞬間清醒。他睜大眼,茫然看向戚衛雪,而坐在案桌前,正提筆寫字的戚衛然,也正擰著眉看著他。
咦?他剛才做了什麼嗎?命福低下頭,確定自己的手還在「工作」、還在盡責地磨著墨,沒有絲毫怠懈,那……
「怎麼了?少爺?」為什麼突然大叫?
「行了,你休息一下吧,墨條都快被你折斷了。」戚衛雪指著被他緊緊握住的墨條。
「是,少爺。」
「我還需要一些時候,你先去搬張椅子過來坐著吧。」戚衛雪埋首繼續書寫。
「是,少爺。」命福依令搬了張椅子,坐在案前靜靜候著。
沉靜的午後,悶悶的熱氣,方纔已然困意十足,現下手上磨墨的工作停了,更是催得他越想睡了。前夜沒睡好,今早又使出渾身解數拖三少爺起床,他可真是累壞了,果然才坐下不到一刻鐘,命福又開始覺得眼皮很重,腦袋很沉……
不行,他還在工作中,不能睡……真想睡……不能睡……真想……
「喂,別睡!」
命福的頭朝下重重一晃,同時被戚衛雪的吼聲震得猛地驚醒。
「啊?」命福迷迷糊糊抬起頭。「少爺?」為什麼又突然大叫?
戚衛雪提著毛筆的手停在半空中,眉宇糾結,一臉怪異的表情直瞅著他瞧,似乎快笑出來了。
「你……昨晚沒睡嗎?」戚衛雪力持鎮定問道。
老天,他快笑出來了!黑石伯到底是打哪找來這憨直的傻小子?不只單純好耍騙,還真會逗他發笑。剛才如果不是他及時喊住他,這愣小子恐怕已經一頭栽進硯台裡,用墨汁洗臉了。
「有、有睡啊。」只是沒睡好而已。
命福愣愣看著戚衛雪,鼻尖上沾著黑色墨汁,模樣十分滑稽。
「少爺,您會熱嗎?」有些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為了不讓自己再次不小心打起瞌睡,他必須再找點事做才行。「如何?會熱嗎?」他再次問道,明顯帶著睡意的圓瞳無比認真,希望尋求再表現的機會。
戚衛雪嘴角微揚,似笑非笑。他倒是對命福認真眼神背後的「動機」比較感興趣。「熱嘛,是有點……」
命福眼睛一亮。「真的嗎?您熱嗎?等等喔!」即刻從椅子上彈跳起,直衝出去,沒多久便拿了把扇子衝回書房。「少爺,幫您扇扇!」
好用力、好賣力!案上寫到一半的書信頓時四散飛揚。
「哇——」命福驚呼一聲,發現闖了禍,連忙丟開扇子,四處奔波撿紙。
戚衛雪蹺著二郎腿,兩手交叉在胸前,動都沒動一下,就看命福一個人從頭到尾不知道在瞎忙些什麼。
「抱歉,少爺,是命福手笨。」撿回信紙,小心翼翼地重新攤平在戚衛雪面前,命福低頭拾起扇子,轉個方向,很小心地控制力道慢慢扇動著。
戚衛雪不動聲色,執筆繼續完成工作。片刻之後,他各自封好兩封信,交給命福。「這兩封信,一封送去給衙門大人,一封送去城南趙府給一名叫田榮的管事。」
「是!」有差事交辦,精神就全來了!
「速去速回。」
「是,少爺。」
捧著兩封信,命福深感「責任重大」,即刻火速出門辦差。
一封送去衙門,那肯定是有要緊的公事待辦,千萬不能出差錯。
一封送去趙府,讓他想起今早有個趙府的小廝前來送信,還是他親自代收轉交給戚衛雪的,那肯定是少爺給對方的回覆了,所以也務必盡快送達才是。
無論如何,兩封都不能耽擱!
再次拼了不值錢的小命,命福匆匆趕路送信。
說不定,這差事他若辦得妥當了,少爺就會給賞錢了——叮叮噹噹的賞錢!
想著想著,命福的一顆心因期待而雀躍,腳步亦跟著心一起飛了起來,果真健步如飛——
*** *** ***
戚衛雪坐在亭子裡,悠閒品茶賞花,偶爾瞧瞧日影,在心裡默默計量時辰。他估計以命福凡事拚命的態度,不出半個時辰,就能趕回戚府了。
對這愣小子的認真,他可是有興趣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