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白初蕊抬起手,狼狽地抹著眼淚。
瞧她倔強的表情,常隸長長一歎。「你在生我氣?」
常隸把她哭的理由,歸咎到自己身上。他以為她在哭他霸道地銬住她,實不知道,白初蕊是因為感受到他那絕望的愛,而新生憐情。
更苦的是,她還無能回應!
「這藥你留著。」常隸突然將玉盒子擱進白初蕊手心,輕聲提醒:「有事沒事就拿起來抹抹,你要惱我可以,但千萬別跟自己的手過不去。」
聽見常隸的提醒,白初蕊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明知道它們會弄傷我,你還是堅持要把我給拴住,然後再找些秘方治我傷口,你總是在做這種事後彌補的事。」
「我何嘗想這樣!」常隸一臉無奈。「每次在你這兒碰了釘子,我總會想是不是當初跟你相遇,正是一連串錯誤的開始?」
白初蕊驀地記起,兩人之所以相識,全是因為他出手救了她的緣故。
一瞧她的神情,常隸便知道他們倆想的是同一件事。
他朝她一笑,那笑容是如此酸澀,瞧得白初蕊的心都忍不住擰了起來。
「不管我再怎麼惱你拒絕我,每次一想到這,我的心意卻始終不曾改變過——我寧可被你拒絕千次、萬次,一輩子,我也不後悔當初出手救你。」
兩行眼淚,突然從白初蕊圓瞠的眼中滾落。直到常隸手摸上她臉,這才驚覺她又哭了。
白初蕊忙避掉他的碰觸。
糟糕!她再這麼多愁易感下去,早晚定會被常隸察覺出她的心意……
在白初蕊倉皇抹淚,意圖遮掩自己心緒的時候,常隸突然離開椅子站起。
今早發生的事根本不在常隸預期中,沒想到他費了那麼多時辰準備,不但沒贏得小花兒歡心,還一連讓她哭了兩次。
常隸很是挫敗。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借酒澆愁的衝動,但這一刻,常隸突然很想好好喝個兩大甕。或許兩罈美酒,能讓他暫且放下心頭的煩憂。
「桌上早膳已擱了一陣子,你早點用。」常隸深深地瞧了白初蕊一眼,轉身而去。
若不是他提醒,白初蕊當真沒發現他竟還準備了早膳,瞧著那兩副碗筷相偎相依的溫柔畫面,白初蕊的心撲撲撲地狂跳。
難怪剛才常隸會指控她傷害了他的心。白初蕊幾乎可以想像常隸準備這些禮物的心情,尤其一想起他親手幫她掛上時的忐忑,她便忍不住淚流滿面。
他深怕她會拒絕,所以一早趁她還沒起來便匆匆帶進房裡,只是想圖個先斬後奏的機會,說不定她會因為一時瞧了心喜,突然起了留下它們的念頭。
白初蕊眼一閉,幾乎可以想見若問常隸為何如此,他會怎麼答她——「我只是想寵你。」
「對不起……」白初蕊一邊啜泣,一邊屈著身子撿拾落了滿地的珍珠。
空會事後彌補……白初蕊光會罵常隸,這事她自個兒不也常做。非要等到傷了常隸的心,她才開始懊悔,責備自己當初不該那麼心狠,全然不考慮他的感受……
但問題是,她,可有機會彌補她所造成的傷害?!
「白姑娘?」
才剛把拾起的珠子全部裝進一隻小袋,門外突然傳來丫鬟麗兒的喚聲。
白初蕊隨手將小袋往枕下一塞,然後坐於床榻邊喚:「進來。」
進門來的麗兒一見桌上早膳仍舊丁點未動,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我還以為您已用完膳,正要進來收拾呢!」
白初蕊搖了搖頭,她一想到她剛才害常隸那麼傷心,便覺得內疚不已,哪好意思再吃他精心送來的早膳。
而且,這飯原意是要兩人共食,白初蕊實在沒法一個人獨享。
「你撤下去吧,我不餓。」 白初蕊吩咐道。
麗兒一邊拾掇桌子,一邊頻頻偷覷白初蕊的表情。
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實在太明顯,再與麗兒四目相接的同時,白初蕊終於忍不住問道:「有事麼?」
麗兒聳肩。「也沒什麼事!我只是在想,常爺他一定很喜歡您。」
白初蕊皺起眉頭。
麗兒又接著說:「常爺是我們紅花苑的常客,往來已經好些日子了,可是,我從沒見過常爺對待哪個姑娘像對您這麼好的——當然,您或許不這麼認為。」她伸手一比白初蕊身上的銅銬跟腳鐐。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說這個,你可以下去了。」白初蕊轉開臉,故意冷著聲音說道。
麗兒一嘟嘴。「我直說就是——我只是瞧常爺在外頭喝酒喝得這麼猛,忍不住想幫他說說話麼!」
什麼?!白初蕊一臉詫異地看向麗兒。
「常爺一出您房間,就跟我們要了間房,一個人躲在那喝悶酒,一壇接著一壇,我從沒看過常爺表情那麼傷心過,就連凝香姑娘坐在一旁,他連看也不看一眼……」
常隸他——跑去喝悶酒?!
白初蕊還沒理清楚好心頭的情緒,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白姑娘,我是凝香。」來人在外頭大喊。
白初蕊蹙起眉頭。現在是怎麼著?大伙全都擠到她房裡來了?!
還來不及張口,凝香已領著她的丫鬟殺進房裡,一瞧旁邊還有麗兒在,凝香頭一撇,示意兩個丫鬟一塊離開。
麗兒搖頭。「不行的,常爺吩咐過,除了他之外,不准其它人來打擾白姑娘——」
「你擔心什麼?!她那麼大一個人,我能吃了她麼?」凝香不由分說硬是將門關上,隨後她身一轉,一臉氣憤地瞪著白初蕊問:「你說,你到底對常爺做了什麼事?一從你出現他整個人全變了,我從沒見過他那個樣子!」
白初蕊在凝香義憤填膺的表情中,瞧見了逃脫的機會!凝香是花樓姑娘,如果她願意,說不準她會有辦法拿到銅銬腳鐐的鑰匙?
白初蕊急忙搖頭。「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一直拒絕他。」
「你腦袋是不是燒壞了?我們現在說的人是常爺。可不是路上隨便拉來的阿貓阿狗,怎麼著,你還嫌我們『揚州第一俠少』配不上你?」凝香一臉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