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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論年紀他不算太年輕,但是他的皮領大衣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的主兒。兩名身著制服的傭人顯然是他帶來的,他們走進車廂來取蕾兒的皮大衣和首飾企,這時,她挽著他匆忙走上月台,沒有回過頭來再看一眼泰麗莎。

  她和珍妮下車要慢得多,在他們把一大堆行李收拾好時,那位同她們一起度過許多辰光,逗人喜歡和珠光寶氣的太太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們雇了一輛馬車從車站去羅浮飯店,小狗羅弗就坐在她們旁邊的座位上。途中,珍妮說:「我看小姐您還是把那女人的名片撕掉為好,這種介紹信不要也罷。」

  「不,我得留著!」泰麗莎提高嗓門說,「珍妮,別犯傻了!我們沒有其他地方可去,我們甚至連到哪裡打聽工作都不知道。」

  「這女人是個賤貨,如果您在一個體面的家庭裡找到工作,她那介紹信頂不了用!」珍妮嘟嚷著說。

  「我當的是廚子,就別管我是男的還是女的,對僱主為人處世是個什麼樣子,統統不關我的事。」泰麗莎答道。「再說,按她說的情況來看,要是咱倆幹活的地點是在鄉下的話,和那位侯爵先生怕是連照面也難得打哩!」

  「但願如此,小姐,」珍妮道,「我這麼琢磨,沒準兒您還是聽叔老爺的話留在英國好些,怎麼說也是本鄉本土嘛!」

  「你這話我懶得回答,」泰麗莎回答說,「要不然我。開口就來氣。叔叔給我搞的那些明堂實在太不要臉了,再說我早就有言在先,我誰都不嫁,更別說是霍姆這一姓的。要不是知道我闊了,他們認得我是老幾哩!」

  泰麗莎沒有再爭辯下去,因為她知道,珍妮已經累了。

  她們被分別領進了兩間臥室,房間談不上講究,但至少還舒適。泰麗莎脫掉衣服,立即上床睡著了。

  她入睡前才知道羅弗蟋曲著身體躺在床腳下。她拍著它道了晚安。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近中午時分了。

  她按鈴叫來了一個小傳應生,要他牽著羅弗出去遛遛,這才把衣服穿好,享受了一頓美味早餐,包括新月形麵包和熱咖啡。她感到心中充滿廠春天的喜悅,她嚴陣以待,準備沉著面對一切可能的驚濤駭浪。

  她不得不把小狗留在飯店,自己獨自一人坐上馬車前往香捨麗榭大街薩雷侯爵的府邱。她料想這座房子一定是氣勢恢宏,房子四周的金頂欄杆和高聳的鐵門內的花園也被她一一收入眼底。

  接著她看到這所私哪出奇的大,與這座城市不大協調。

  園中春花爭奇今妍,栗樹枝頭新芽綻發。

  車伕走下車來為她按門鈴,那彬彬有禮的舉止很有法國派頭。她想,如果侯爵在鄉下的房子——她希望在那裡工作——也像這座房子一樣美,那該多好。

  一名僕人走到門口。她問道是否可以同布朗托梅先生談幾句話。他徑直領她穿過一個富麗的大廳,順著寬闊的走廊往前走,走廊兩邊掛著一些巨幅畫。

  她被引進一間屋子,她知道這是一間辦公室,此時她看到一名接近中年的男子坐在寫字檯旁,他抬起了頭,面有憂色。

  泰麗莎走進來的時候,僕人通報:「一位女士求見,先生。」

  布朗托梅先生站了起來。

  泰麗莎想,他的相貌還善良,於是把蕾兒的名片遞了給他,她說:「我告訴蕾兒小姐說,我想找一份廚師的工作,她讓我來見您,先生。」布朗托梅先生接過了名片,沒有看,就那麼站著,盯著泰麗莎,好像他把她的話聽錯了似的。

  泰麗莎感到她應當作進一步解釋,於是她趕緊說:「我是昨天在來巴黎的火車上認識蕾兒小姐的,我同她說起過,我想打工,她就叫我來找您。」

  「當廚師嗎?」

  布朗托梅先生的聲音中顯然有些驚訝。

  泰麗莎笑了。

  「先生,請您放心,我這名廚師手藝不錯,我有介紹信可以證明。」

  他對泰麗莎的到來像是摸不著頭腦,以至於忘了請她就坐。泰麗莎坐在寫字檯前面的一張硬椅子上,打開手提包,拿出了她自己杜撰的介紹信。

  她把信遞給了桌子對面的布朗托梅先生,他於是坐下來看信。

  介紹信他看得很仔細,泰麗莎覺得他是在懷疑這些信是不是真的,要不就是有意鬧著玩的。

  他把信攤在面前檯子上,說:「小姐,請原諒我的冒昧:您年紀輕輕,居然想給侯爵這樣的美食行家當廚子,這事有點離譜啊!」

  「布朗托梅先生,請您放心,」泰麗莎回答說,「我過去在兩家幹過,特別是瑪麗·肖富爾伯爵夫人,她要求飯菜要做得挑不出毛病來,就連她們也誇我的手藝。」沒想到布朗托梅先生倒笑了,臉卜愁容因此一掃而光。

  「我想蕾兒小姐必定是獨具慧眼,」他說,「要不就是她知道好廚師就是在法國也不容易物色到,這才把您推薦來的。」

  「哪能呢!」

  「我所說是實,」布朗托梅先生一口咬定,「特別是巴黎以外的鄉下地區,好廚子簡直就是鳳毛磷角。」

  泰麗莎雙手交叉緊握十指。

  「蕾兒小姐說,也許侯爵先生的別墅需要一個廚師,我最願意在鄉下工作!」「真是這樣的嗎?」布朗托梅先生問道。

  「是真的,「她堅持說:「我應當告訴您,我還帶了一個助手,一個法國婦人,五十來歲,她在烹調術方面很有經驗,我們還帶了一條小狗,一條英國長毛垂耳小狗。」她說著,心裡在想,如果她不能把小狗羅弗也帶上,她就得另打主意了。她熱愛老家那些馬,但是她知道母親過去的馬館會精心加以照料,即使叔父把它們牽到自己的馬廄裡去,它們也會安全無事。叔父儘管有千差萬錯,但是像所有姓霍姆的一樣,他是一名相馬行家,她曾聽父親說過,叔父的騎術堪稱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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