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即步出房門外,叫了一名手下,「去跟大家說一聲找到公主了,免得大家一夜難眠。」
「是,那她在——」
「我房裡。」
對方微微一笑,「知道了。」
少主的房間一向是禁區,而大夥兒找來找去也都沒想到她會在少主的房間裡,畢竟她該是恨他入骨,沒想到她居然窩到——這可真有趣!
唐紹祖回到床邊,輕手輕腳的將床上那甕酒拿到地上,讓她可以躺平,就在此時,他身後突地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回頭,競看到手下們一窩蜂的跑了進來,但又緊急煞住腳步,也因此差點跌撞成一團。
「你們幹什麼?!」他濃眉一緊。
「呃、對不起——」
「大家想看公主——」
「想安慰她——」
「就忘了這兒不可以進來的。」
短短一句話卻是四、五人接力才說出來,就見大家一臉尷尬,而在見到只有於特殊節日才可以由少主酒窖中拿出來的上等美酒竟然空了好幾壇後,幾個男人互視一眼,心有點小小的痛。
「她一定是心情鬱悶才會喝那麼多的,我們出去吧。」曹琳趕忙給大家使個眼色,應該鳥獸散了。
這一點他們當然了啊,也明白她是藉酒澆愁嘛,可是把他們最珍貴、最哈的美酒拿來當水喝,他們還是很想哭耶……
見手下們哭喪著瞼快步離去,唐紹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走到床緣坐下,他沒想到這與他的生活格格不入的女子居然能讓大家為她牽腸掛肚,她的魅力真是所向披靡啊。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貝兒。」
她喃喃低語,但聲如蚊蚋,他根本聽不清楚,但無所謂,只是囈語,他深情的注視著她睡得香甜的粉紅麗顏。
為什麼是我的房間?貝兒,這是否意味著我在你心裡也有一定的份量?
是嗎?
他靜靜看著,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如此令人心醉又不捨的睡相,他真心希望到此為止,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 *** ***
天亮了。
「嗯……」朱貝兒一個翻身,舒服的呢喃後,往一個溫暖又滑順的地方鑽去,像只小貓似的將臉貼在上面磨蹭,接著微微一笑。
「中午了,我不曉得你這麼能睡。」
有人在說話?!睡夢中,她柳眉突地一擰,納悶的伸手摸摸身前溫暖光滑得像絲絨的東西,再仔細傾聽,竟然聽到怦怦怦的心跳——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一見那片赤裸的結實胸肌,立即倒抽了口涼氣,手忙腳亂的往後縮,但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立即將她往懷中帶。
「你要掉到床下去了。」
她飛快的抬頭看向那片裸胸的主人,氣呼呼的怒斥,「賊少主,你這個大色狼!」
他眉一挑,似笑非笑的調侃,「昨晚的採花大盜可不是我。」
「難道是我嗎?不可能!」她趕忙看自己,還好啊,衣著整齊。
「做壞事難道一定要脫光衣服?你看我只剩一件褻褲,這代表什麼事?還要說白嗎?」他指指自己的後背,鄭重的說,「你可得負責,我這兒全被你抓傷了。」
「騙、騙人!」她驚訝的口吃。昨晚她爛醉如泥了?否則怎麼一點做壞事的印象都沒有?!
突然,他大笑起來,起身下了床。
朱貝兒一見到他那光滑無傷的背部,立即火大的將枕頭扔過去,「大騙子!」
他背後像長了眼睛似的,一伸手就抓到枕頭,轉身笑笑的看著她,「這麼生氣,難道你希望是真的?」
「我——才沒有!」她臉紅紅的反駁。
「為什麼到我這兒喝酒?還知道這兒有個藏酒的地窖?」
聞言,她先是一愣,接著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臉上的嫣紅立即轉為蒼白。
「我也不知道,走到門口,原本是要進自己的房間,可雙腳卻像有了意識般的,自行開門走了進來,」她不安的看著他包裹紗布的手臂,上面已不見血跡,但她仍然自責、仍然想哭。她低下頭,忍著淚水不讓它滴落,「我進來後,看到書架半開著,便往下走,一見到我在皇宮時最愛的醇釀玉泉酒,想也沒想就拿上來喝,卻愈喝愈傷心,愈拿愈多……」她哽咽,「我是拖油瓶。」
「我道歉。」
她一愣,眨眨淚眼,「你說什麼?」
「我說我道歉。」凝睇著那張淚水滴落的麗顏,他真的氣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也氣自己不該因怒火而忘了她的生命安全,更不應該為了早早讓她適應這裡的生活,而逼她做不喜歡的事……
他微微一笑,「總之,沒事了。」他穿妥衣裳,隨即先行走出門。
朱貝兒靜靜的坐在床上,暗想怎麼可能沒事?她就像是一隻沒了翅膀的鳥兒,不能飛也飛不了,事實已經證明,她朱貝兒就是廢人一個!
一直過了中乍,她才走出房間,山寨裡的每個人看到她都給予一個同情但鼓舞的微笑,她明白大家都替她感到不捨,這些人也許粗蠻無禮,但那一顆關切的心卻是真實而沒有保留的,讓她感動得居然有點兒想哭。
「公主,你想不想吃點東西?我們可以幫你弄。」一名相貌清秀的姑娘突然走向前來。
朱貝兒對她有印象,她是那群妓女之一,見她靦腆的笑,她也回以一個感激的微笑,沒想到那女孩剎那間竟然哭了起來。
「怎麼了?」她慌張的拉著清秀姑娘的手臂。
她哽咽的搖頭,「沒什麼,只是公主從不理我們,我一直以為你看不起我們,所以,看到你對我笑,我就——」
她一直是這麼高高在上嗎?!但,現在她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
於是她握住對方的手,軟聲說道:「我真的有點兒餓,麻煩你了。」
「好的,少主夫人,不,公主,我馬上去!」她邊笑邊拭淚。
其他人也微笑的看著她,其中有感動也有激動,但朱貝兒真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