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隱勃然大怒,強忍肩傷,手中依然不停攻擊,那攻勢不但未減弱,反而更加凌厲狂暴。
忽然間天搖地動,他們所在的那懸崖劇烈震動起來,飛沙走石令得眾人幾乎睜不開眼,好不容易騷動停下時,卻已不見他們蹤影,整個崖面也崩塌大半,只剩下一縷袖帶掛在斷石之間。
「人呢?」老鬼子奔到殘崖前。
「哼,跌進這萬丈深淵了。」姚唐山這才鬆開洪小妞,走到老鬼子身邊,臉上淨是得意。
整個忘魂坡四周別無出路,他們再厲書,也不可能在眨眼間逃走,因此絕對是葬身谷底,必死無疑。
如今大患已除,再沒有任何人能夠威脅他們了。
不願相信他們的話,洪小妞顫抖著身子,一步步走到崖邊。
「師妹,你要做什麼?」趙天勤抓住她的手臂,擔心的問。
「不可能……我相公不會就這樣死了。我要下去找他……」她試著掙脫,不死心的往深不見底的崖下望.
「你不要命了嗎?從這麼高的地方跌下去,怎麼可能活著!」趙天勤硬是把她拉回來。
「怎麼會這樣……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老鬼子和姚唐山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消失,忘魂坡上,只剩下洪小妞痛徹心扉的哭叫聲迴盪著,令聞者為之心碎。
*** *** ***
「什麼!你說湛青他……墜崖身亡?」回府後,毛威龍父女聽聞惡耗,大為震驚。
「是的。」趙天勤沉痛的頷首。
「這次不是詐死?是真的?」毛威龍不敢置信的問。
「我們親眼所見。」他看看師妹,歎息的說道。
此刻洪小妞像個沒有生命的傀儡娃娃一般,端坐在椅上,對週遭的一切都無知無覺。
「小妞,你要堅強一點。」毛威龍鼻酸的扶著她,不住的勸慰。
「師姊,他說過這次會平安歸來的,都是我害了他……」半晌後,她才幽幽開口道。
「傻徒兒,這怎麼會是你的錯呢?」毛煞天也心疼的開口。
「要不是我跟了去,被姚唐山那叛賊給挾持住,他也不至於……」
「姚唐山?」毛威龍不解。
「那廝就是幫助裘王爺造反的賊首,我竟然還把他當作好人!都是我害的,都是我!」洪小妞聲嘶力竭,幾乎不能自己。她好恨、好恨!
「小妞……」面對悲傷過度、近乎崩潰的她,毛威龍完全束手無策。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原本不是有完全的把握嗎?怎麼這會全變調了?而且,都這種時候了,她家那死鬼怎麼還不回來?
正這麼想時,裘償謙臉色凝重的進了門,才一抬頭,便看見滿室愁雲慘霧的景象。
「相公,事情不好了!湛青他——」毛威龍才開口,就見一道人影搶在她前面跪了下去。
「師姊夫,我相公他……他被逆賊害死了!求你替我報仇!」洪小妞聲淚俱下的哀求著。
「小妞,你這是幹什麼?還不快起來!」毛威龍拉著她,奈何她不動如山,只是睜大眼望著裘償謙,下一刻便昏了過去。
毛威龍立刻要丫鬟們將她扶進房,又差人去抓幾帖藥,接著自己一個人守在床榻旁看顧她。
裘償謙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將手搭在妻子肩上。
「你早知道湛青的計畫了,對不對?」她仰頭問道。
他點了點頭。這事從頭到尾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那為什麼你不去幫他?」她以責怪的語氣問道:「既然你們的目的是捉拿叛賊,為什麼不多派些人手,以致讓他們喪命?」
「因為我們發現叛黨首領不只一人,為了要引蛇全盤出洞,這才會按捺下來,避免打草驚蛇。」裘償謙歎了口氣,緩緩解釋道。
「那麼結果呢?」她顫聲問。
他搖搖頭,臉上的愁容令毛威龍喪失了希望。「是我們失算了……」
蜷臥在棉被裡的洪小妞早已醒轉過來,她咬著牙,忍住嚎啕大哭的衝動,卻是全身不能自己的發著抖。
相公……你為什麼要騙我?你說過不會讓我做寡婦的,為什麼說話不算話?為什麼?
從今而後,我要為了什麼而活?
她心中千刀萬剮般的痛。自此,她的淚水沒有再停過。
*** *** ***
是日深夜。
「這下心腹大患已除,咱們可高枕無憂了。」老鬼子掩不住快意之色。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比能夠脫離香隱的控制更值得慶祝的。
「我們還有大事未成小,別高興得太早了。」黑衣人沉聲道。
「我們連干青將軍和江湖第一女魔剎都一併解決了,還有什麼辦不到的?」姚唐山自認為第一大功臣,說話也大聲了幾分。
「別忘了你差點壞了大事,還暴露了身份!旁人也就罷了,假如湛青沒死,你可知我們處境會變得如何?」黑衣人瞟了他一眼。
「但……那是因為……」姚唐山還想辯解。
「算了,反正湛青已死,我也不追究了,接下來,我要你用武林盟主的身份進行另一項計畫。」黑衣人不耐煩的說。
「……是。」姚唐山忍氣吞聲。眼前這人握有裘王爺的兵權,因此不得不聽他的。
黑衣人正欲交代,卻見老鬼子皺著眉頭咕噥著,「真是怪了……」
「老鬼子,何事古怪?」
「這回湛青那好兄弟裘償謙竟然沒出現,你們難道不覺這事有蹊蹺?」
「也是,上回湛青詐死,就是藉他的幫助才得以瞞過眾人。」經他一說,姚唐山也不禁納悶起來。
「難不成又是什麼圈套?」老鬼子思索道。
「你們可曾到谷底去尋他二人的屍首?」黑衣人一派的冷靜沉著。
「那谷底唯一的通路已遭亂石擋住,進出不得,所以……」姚唐山小心翼翼的回答。
「那就是說沒有看見屍體了?」黑衣人皺眉。
「不過,就算他沒有立即死去,也肯定無法活著走出那山谷的。」擔心又惹怒他,姚唐山立刻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