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世事、世俗的態度,她常洒然的一笑置之;哪怕面對權勢一身,人人敬畏的他,也從容穩斂的難見慌色,彷似任何事都入不到她心中。
看著玉光杯內的琥珀酒液,隨著漸起的心情,眸瞳轉為精炯瞇起,似笑似凜的轉沉。
「一場夢……一場醉嗎?」
扣在玉光杯杯上的指緩緩收緊,他在她心中僅是這樣的存在?
只要你再落到本皇子手中,絕不會有再次的脫身機會,到時別怪本皇子真是摧花魔手。
向來他視「美」如獵物,只要是他認定的「美色」,無論男女,用盡手段到手,玩弄後,便不曾有過留戀,但面對一個哪怕泰山崩於前猶不改悠態自若的女子,機伶過人的詞鋒與智慧,他的心竟開始對一個人產生執著。
「三皇子,何事擾亂您的心情,是眼前這些可愛的小雲雀們得不到您的歡心?」身旁低啞的女子聲,朝悠懶橫臥在金絲錦緞臥榻上尊貴男子問道。
不解他原本還微笑欣賞前方歡樂載舞的舞姬們,忽然間卻握著酒杯久久不飲,甚至神態一變。
「棋甄可知道,本皇子曾經得到過一隻世上獨一無二的雲雀。」他揚扯唇畔,飲下手中美酒,一旁的侍女馬上再斟上。「不,該說在某一層面上,那是一隻氣傲穹蒼的鵬雁,驕傲、自信,獨特得就像是夜色中的雪雁,很難不令人刺眼的著迷。」
三皇子朱毓,永遠一身華貴逼人的耀爍,金紅頂冠嵌鑲著一顆綠翡圓珠,綰住一頭不輸女子飄緞的黑髮,淡黃綢緞滾襯著墨紫深邊,華衣上有著以精細繡工串著名貴珠玉而成的皇族圖紋。
俊美無儔的面龐,輕懶悠笑的神態,眉宇充滿邪魅的莫測,不變的是單耳上別著一串紅珠石串成的金飾耳扣。
修長精練的身軀橫子華麗的臥榻上,握著酒杯的長指,每一指皆有各類名貴的寶石金戒,天生的皇族威采更顯這位天家皇子的俊艷與霸氣。
「曾經?」聞言,詢問的聲轉為帶著一嘲的調侃。「怎麼以三皇子的權位,還有失手的人嗎?或者……是三皇子您還不夠狠?」
朱毓縱聲而笑,坐起身,伸出戴滿珠玉寶石的手,長指托起身旁這張冰麗的面容,欣賞的看著對方那一身不屬中原風情的美艷。
「多年未見,棋甄就是入本皇子心哪。」
長指撫過那張艷麗的面容,對方青藍眼影下的雙瞳,透出如冰般的媚與銳,彷似一雙能勾人奪命的致魅之眼。
「東域公主冷艷名聞外域,這雙眼一個不好,不止勾掉本皇子的魂,還會勾掉……本皇子的命吧!」
克羅棋甄鮮艷的火紅異族衣裳極為刺目,無數細珠串成紗似的珠紗覆面,由髮髻左側斜掩而下,半繞鼻下的面容,卻又若隱若現的可見珠石下高挺的鼻樑與紅唇,也更襯出那雙奪人懾魄的雙瞳。
「薄姿淺色,能得三皇子贊言,是棋甄之幸。」在朱毓那雙直透睨鎖的眼下,她眉眼依舊不移不避的,直言道:「只可惜三皇子您不但魂難勾,命更難勾。」
圍繞在中原天都的四大外族;東域、北蠻、西疆、南源,經歷幾代演變,從早期的戰亂到對天都王朝俯首稱臣,隨著歲月演變,外族與中原無論通婚、朝貢或各類技術等商業交流,每一族與帝都也都結下深淺不一的關係。
「勾不了本皇子的命,讓你遺憾嗎?」朱毓改為興味的托顎。
「東域蒙得三皇子您多方照顧,勾掉您的命無異也勾掉東域的保護,至少以利益而言,對東域可不划算。」
「明著對本皇子講利益,棋甄還是這麼敢於直言。」這樣的話朱毓不惱反是笑著。
「還望三皇子您能大量,不予計懷魔希教曾對長公主的冒犯。」克羅棋甄再道。
魔希教在東域境內勢力甚大,也與東域的王室權貴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在早年與天都王朝中有異心的皇親官員勾結,謀害朝中要臣與權貴,當時連長公主的夫家也牽涉進去,造成長公主一同入罪,在身邊人協助下逃出皇宮,遠離中原數十載,去年才回到中原,入宮恢復長公主身份。
「魔希教倒是對長公主造成不小的陰霾呀!」
在長公主離開中原的這段時間,曾以楊雲仙的化名潛入東域魔希教多年,殺了魔希教數名重要的長老後逃至南源,雙方結下極深的仇怨,多年來魔希教派人追殺楊雲仙,也令其受毒害之創,正打算徹底剷除此女以報長老被殺之仇時,楊雲仙卻已非他們能下手的身份。
「本皇子記得,你這位東域公主與魔希教並不對頭,怎麼今日你會為魔希教出面呢?」
「魔希教在東域勢力盤根錯節,與我王族也淵源頗深,為著大局,棋甄也只能離開湖央明殿來到中原,為族人請命。」
克羅棋甄在東域雖是王室一支旁系族親,卻有觀星測算之能,因此極受族人敬重,總是待在建於東域聖湖上的宮殿,平日鮮少露面,族人想請益時,也只能待在湖岸邊求教。
「長公主是本皇子的姑姑,受盡風波滄桑,好不容易才願意再回皇宮共聚天倫,本皇子絕不樂見姑姑再受半點傷害,魔希教只要別想再搞些不安分的事,那麼本皇子還可接受魔希教的人來到中原。」
朱毓命人再斟酒,悠品其酒香,別有話意的說:「本皇子答應過你,只要棋甄你在東域一日,本皇子便保東域一日安危,自然,這也要東域安分,別讓本皇子為難才行。」
這聽似天大的榮耀,卻令克羅棋甄掩著細珠下的紅唇長聲一歎。
「這是否表示,一旦三皇子您要對東域不利,會先除掉我,好不妨礙您三皇子的承諾。」
「該說本皇子有心進行一件事,是容不得任何阻礙擋在跟前,是你或東域都一樣,有心挑戰,大可試試本皇子能做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