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了,因為江允嬋,她與湛剛之間那條勉強維持的情絲,在下一刻,有著隨時被扯斷的可能。
*** *** ***
離開富麗堂皇的皇宮,楚寒汐的心情處在兩匝的煎熬中。
江允嬋明明已經入宮成了皇帝的妃嬪,為何還對湛剛念念不忘?
茫茫然坐上回家的馬車之上,她腦中不斷盤旋著江允嬋對她說的話。
唉呀!真是惱人透了,她和湛剛之間還沒開始,怎麼就先被攪得一團亂,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隨著馬車穿過大街的「喀答、喀答」聲響,她渾噩的思緒還沒釐清,馬車已回到湛府。
「洢兒,你這可回來了,用過晚膳了沒?」湛母守在大廳一整天,一瞧見媳婦的身影,連忙吩咐下人將飯菜熱過。
「洢兒還不餓。」或許是腦子裡裝了太多紊亂的思緒,以致腦袋瓜裡似裝了顆大石頭般,沉甸甸地讓她幾乎抬不起頭。
「沒什麼事吧?」湛母握著媳婦冰冷的手,蹙起眉地叨念著。「要不讓徐嫂送盅人參雞湯進房裡喝,一大早就進宮,折騰到現下才回來,不累才怪!」
「沒關係,我在廳裡喝完湯再回房休息。」她知道婆婆嘴上雖沒說,但心裡鐵定十分掛記她今日入宮之事。
婆媳倆相偕進入廳內,楚寒洢大概交代了下被宣進宮的緣由,而湛母的心裡卻彷彿有話要說。
真不知道這皇帝是怎麼一回事,這麼愛他們湛家人,兒子老被宣進宮畫畫便算了,現下連媳婦也得進宮幫公主梳妝打扮?
「婆婆,洢兒不打緊,十七公主很可愛,也挺好相處的,能讓更多人變美不是挺好的嗎?」
瞧著媳婦強打起精神的模樣,湛母感觸良多地撫了撫她的臉蛋。「終究說來是剛兒害了你,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蛋,多了道疤,多可惜。」
湛母溫柔的語調觸動了楚寒洢的心,她張臂抱住湛母,輕聲問著:「婆婆,剛哥哥會不會嫌惡我?」
因為不確定、因為害怕,她無法不在乎江允嬋今日的挑釁話語。
為什麼剛哥哥什麼都沒同她說呢?
難道真的只因為她臉上的疤,她就如此惹人厭嗎?
「傻媳婦,說什麼傻話……」湛母心疼地輕撫著她的背,心中感歎的同時卻敏銳地感覺到楚寒洢的體溫過高。
湛母連忙伸手探向她額間,驚呼道:「唉呀!怎麼額頭這麼燙?身子不舒服也沒說!」
沒聽清楚婆婆在她耳畔嚷著什麼,楚寒洢只知道腦袋瓜子沉甸甸,身子卻輕飄飄的。讓她無法集中注意力。
明知道婆婆說出口的萬不是罵她的話語,但想起成親之後的種種,她眼角的淚水卻像開了閘似的關也關不住。
「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剛哥哥……」
頓時壓抑已久的情緒潰了堤,她卯足勁,將所有的委屈一併發洩出來。
頭一回瞧見媳婦哭得像個淚人兒,湛母安撫著。「哦!不哭、不哭,傻媳婦,娘沒怪你,是心疼你啊!」
語落,湛母喚著身旁的丫頭道:「還不快扶少夫人回房,再差人請大夫來。」
頓時廳裡因為主母的話,陷入一陣混亂。
溫溫的淚水自楚寒洢的眼角不斷滑落,臉上急速變涼的淚教她不斷打冷顫。
此刻在她昏沉沉的腦子裡只掠過一個念頭,原來過度傷心的淚水,會帶著蝕人的寒意……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mx.cn ***
三日後
「了不得啊!大哥此幅畫作的用筆技法雖然平實,卻有種撼動人心的強烈感覺。」閻昭凌一看到義兄完成的畫,不由得為義兄的才情逸出讚歎。
相較於他的人物釋道畫,湛剛的畫結合了莊嚴、典雅與優美的形象,讓整幅圖洋溢著一種謙和樸實卻高貴的風貌。畫裡不但描繪出皇太后的姿態、神情,還將她的內在性格完美呈現出來,讓畫中的皇太后有著不容褻瀆的莊嚴。
「大哥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閻昭凌好奇地問。
「就一句話,返璞歸真。」
一想起楚寒汐說出這句話的那瞬間,湛剛總不自覺地感到心頭暖暖的。
如果不是她,他不會這麼快就完成任務,搞不好還處在茫然不知所謂的狀態。
「為弟甘拜下風!」閻昭凌抱拳作揖,打從心裡佩服。
湛剛謙遜地笑了笑,表面雖沒說什麼,眸底卻有掩不住的神采。
「別說甘拜下風,我們都還站在一條學無止境的道路上……」
當代有太多有名的畫師,想要超越他們、名留青史,實在不易。
閻昭凌的想法卻不似義兄滿腹抱負,他不甚文雅地打了個大呵欠,喃著:「哈啊!我只要能填飽肚子、有酒喝,有地方可窩就滿足了。」
湛剛晃了晃頭笑了下,真是典型的閻氏作風吶!
*** *** ***
果不其然,湛剛一呈上畫,立即得到皇太后的讚賞及數不盡的賞賜。
御用畫師神乎其技的畫功,再一次達到眾人望之生歎的巔峰!
「要同我回家嗎?」坐在回湛府的馬車上,湛剛瞅著義弟,心情大好地問。
閻昭凌狐疑地瞥了義兄一眼,揶揄地開口。「真難得,自從你成親後,幾時聽你說要回家還這麼開心?」
瞧了眼朱雀大街繁榮熱鬧的街景,湛剛唇角微勾,沒給他答案。
「我就不過去湊熱鬧了,幫我把皇上賜的上等蘇錦全送給乾娘,接下來就等皇太后壽宴時再聚了。」
一思及湛母可能會在他耳旁碎碎念,他心裡便直打寒顫。
湛剛笑了笑,並沒有勉強他。
義弟向來瀟灑率性,可想而知,最怕的便是長輩的叨念。
風塵僕僕地回到湛府,畫袋尚未放下,娘親憂心忡忡的模樣讓湛剛一顆心懸在半空中。「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總算肯回來了?媳婦已經病了好幾日,你還不快進屋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