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飽受驚嚇的她口吃得快說不出話來。「你為什麼要偷看姑娘洗澡?」
「在下是震遠鏢局的翟逍天。」男人背對著她回答,至於她的第二個問題,一時之間卻也答不出來。
他當然知道住在這裡的是沈府的千金小姐和丫鬟,可是誰會想到她們竟然在洗澡?
「你就是翟當家?」沈慶兒詫異極了,沒想到他竟主動送上門來?
「正是,不知剛才的尖叫聲,是否是從妳們這兒發出來的?」
他剛到客棧,正想進隔壁房間休息時,突然聽見尖叫聲,所以他才會直接闖了進來。
翟逍天轉身,一雙劍眉配上炯亮有神的眸子,滿是英氣的面容就這樣直直撞入沈慶兒的眼眸深處。
瞬間,她只覺得自己喉頭乾澀得說不出話來。
是他?當日在店內批評她服裝的男子?!
她直勾勾地瞅了他好半晌,直至他終於開口。
「是妳?」翟逍天同時也勾起唇角,打量著她。
眼前女人一身翠綠襖\褲,又粗又長的髮辮烏溜溜垂掛在胸前,除了一對翠玉耳環和兩條翠綠髮帶繫著外,身上沒有多餘首飾,活脫脫一副隨侍婢女的裝扮。
但他可不是健忘的人,一眼認出這女孩就是當時那位『風華絕代』卻又『不甚檢點』的姑娘。
「你、你就是翟逍天?」沈慶兒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我就是翟逍天。」堂堂男子漢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他、他竟是翟逍天?沈慶兒眼前一陣暈眩,如果不是順手抓緊一旁的門把,閉眼定神,只怕她早已跌到地上。
不可否認地,她早就對他印象深刻,而他竟就是那位要與她湊成對的男人?
「我就是翟逍天的事,有那麼值得驚訝嗎?我反而覺得訝異,原來姑娘妳是沈小姐的丫鬟啊!」
他雖然也很意外竟會在此時此地與她相遇,但對方的反應才是更令他感到玩味之處。
「赫赫有名的翟逍天,怎麼會自己上街去買現成的衣服?」她沒辦法把這麼平常的行為跟他鏢局當家的顯赫身份聯想在一起。
「我也沒想到,妳就是那位喜歡當眾試衣服的豪放小姑娘。」他上下打量起她的衣服,正色地道:「這樣的打扮果然比那時招搖的模樣好多了。」
「是你思想古板,追不上時代。」他不說還好,一提起那天在店裡發生的事,沈慶兒的不悅之情再度浮上心頭。
「發生什麼事嗎?」待在房裡的豆芽,早已經穿好衣服,趕緊在房內出聲,免得真的被門外的人遺忘。
「小姐,是翟當家衝了進來!」沈慶兒一個轉身看著翟逍天,眼兒澄澈卻也犀利無比。「真是世風日下啊,堂堂一個男子漢,竟偷跑進大姑娘的房裡,偷窺人家洗澡呢,我當然驚訝!」
聰明人當然不能一直處在挨打位置,她沈慶兒不笨,所以……呵呵,先『惡人先告狀』為妙。
「妳——」這個小姑娘令翟逍天氣得發不出半點聲音來,只能乾瞪著她。
他只是善盡保護之責,何來偷窺的行為?再說,從來沒有人夠膽敢拿他開這樣無聊的玩笑,這小丫頭簡直是不要命了。
「我也是讀過書的,子曰:食色性也,只是……」
「廢話少說,剛才到底是什麼人在尖叫?」他及時止住她的妄語。「是妳這個當丫鬟的在大呼大叫嗎?」
「你——」他狂霸的氣勢竟強得令她無法反駁。
此時豆芽打開房門,看見門外互瞪的兩人後,嚇得連話也不敢說了。
翟逍天見到豆芽時,說不感到意外絕對是騙人的。
這位……當真是沈家二小姐?她的眉眼間未免太過憨直單純,還有那副不自在的驚怯模樣,與他聽說的聰慧伶俐大大不同!
再說,這位『小姐』,比身邊這個失禮的『丫鬟』更像丫鬟,如果不是聽到她們之間的稱謂,單憑外貌和氣質,他鐵定會弄錯。
「沈小姐,你好,我是負責護送妳們到長安的翟逍天,剛才妳沒事吧?」他自我介紹後又謹慎問道。
「哦,只是差點滑到,不礙事的。」然而當豆芽看清楚翟逍天的面容後,就驚急地低下頭去。
是、是他,那個和小姐起衝突的可怕男人!天,這該怎麼辦,他會不會認出她們啊……
「剛才失禮了,翟某無意闖入小姐閨房,只是職責所在,必須以妳們的安全為前提,才會心急的趕來。以後若有任何問題或者需要,請儘管告訴我吧!」就算他是無心,也不忘為自己的行為向她道歉。
他威嚴的聲音不斷在耳邊轟轟作響,豆芽怯怯地應了一聲,眼神趕緊瞟向一旁的沈慶兒。
「小……慶兒,妳、妳過來……」
天,光聽他的聲音就帶給她極度的壓迫感,這樣她又如何能色誘他,更遑論叫他喜歡她?小姐實在太看得起她了……
「翟某先謝過沈小姐。」翟逍天向沈慶兒投出得意的一瞥。「就是不知道這位姑娘能不能分辨偷窺和保護的不同?」
沈慶兒在心底暗罵豆芽不會幫她罵他幾句,真是胳臂往外彎哪!
「翟當家,打完招呼的話就趕快請回吧,小姐要休息了。」沈慶兒開口打斷這詭異的氣氛。
翟逍天也沒有久留,再度朝四周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可疑之處後便離開了。
而這對調換身份的真假主僕,也同時因為翟逍天的關係,度過了漫長且無眠的一夜。
第四章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夠了,從昨晚到現在,這句話你已經問我不下幾十次了。」沈慶兒有氣無力地瞪向身邊的婢女。
坐在馬車內的她,此時感到頭隱隱作痛,全因翟逍天的出現,害她昨晚完全睡不好。
她的如意算盤,有可能因此就拍不響了,世事怎就如此巧合,這個令她印象深刻又覺得十分有趣的男人,原來就是爹暗中安排要與她『日久生情』的對象,他既是揚州城內有名的好男人,卻也是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