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海悅一個安靜到近乎自閉的小女生,怎麼鬥得過她?!
沈小姐心中的警鈴開始大作。
感覺上……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深夜,當擱在桌面的手機響起時,因為完全不習慣這樣的聲音,把傅海悅嚇了一跳。
皺著眉看了那快樂唱著歌的手機好幾秒鐘,她才拿起來,「喂?」
「請問,可愛的寶貝在嗎?」熟悉的低沉嗓音含笑傳來,讓傅海悅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王董嗎?請問今天要找幾號小姐?」傅海悅把鉛筆擱下,紅唇忍也忍不住地彎起了笑弧,故意說著。
她一個人挑燈夜戰,畫了一整晚的圖,準備去慶禾營造面談用的;畫得正悶的時候,他的電話就來了,真巧。
電話那端的晏予書被逗笑了,傳來低沉好聽的笑聲,「你在做什麼?」
「畫點東西,沈姊有新的打工Case給我,過幾天要面試時用的。」她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舉目望向時鐘才發現,她已經釘在桌前四個小時沒離開了,難怪脖子、手肘都開始有點僵硬。
「晚上有沒有吃飯?還是一忙又忘了?」晏予書關切的問題隨即出現,「是不是又在電腦前一坐就好幾個小時,連動都沒動?」
「不是電腦,是用手繪。」不過他也真厲害,猜得八九不離十。傅海悅忍不住笑了出來,「出差的是你,這些問題應該由我問吧,是不是很忙?有沒有好好吃飯?」
「吃了,吃遍了天下的美食。」他回答,口氣不太認真,隨即壓低了嗓音問:「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就這樣,傅海悅的臉成功地燙了起來。不過幸好,這斗室裡只有她,不會有人看見她臉紅的樣子。她模糊地隨便應了一聲。
對方當然不滿意。「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次好嗎?」
「……」問答還是含糊其詞。
「寶貝,這樣不行。你若問我的話,我可是會老老實實告訴你:我很想你,想你笑的樣子、你故意不理我的樣子、你發呆的樣子、我抱你的時候,你——」
「咳咳!」在話題轉成限制級之前,就被傅海悅尷尬的咳嗽聲打斷。「你身邊都沒人嗎?可以這樣胡說八道?」
朗朗笑聲傳來.「句句實言,我沒有胡說八道。不過我身邊有人是真的,你等我一下。」
隨即,她聽見他在話筒那邊揚聲說了幾句英文。而遠遠地,有個很有精神的甜美女聲應答。然後,聲音不見了。
「好了。」晏予書又回來,「人走了。我可以繼續說了嗎?」
傅海悅很想很想問那人是誰,可是話到嘴邊,又忍了回去,改問比較普通的問題:「那你現在在哪兒?」
「海邊。」他的回答出人意料之外。「聽得見海浪聲嗎?我正在海邊。」
在海邊、星光下,氣氛正好……他身邊還有女人……可是,依然能這樣濃情蜜意打電話給遠在台灣的她。
晏予書……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你記不記得上一次我們去海邊?」他又壓低了嗓音,性感而慵懶,充滿了勾引,讓人聽了耳根子也發燙。「現在只要到海邊,我就想到你、想到我們……」
那時,他們把車子停在海邊,兩人根本沒有欣賞到夜裡星空下的海,更沒有在月光下的沙灘漫步,而是待在車裡火熱糾纏,也就是所謂的車震。
他的吻、他不規矩的手、他的氣息、他的喘息、他的體溫、他堅硬強勢的身體……傅海悅全身都在發燙。她咬住唇,不敢回答,怕被聽出自己心情的激盪。
她可以想像他懶洋洋的微笑、他那雙勾人的眼……身邊若有女伴,怎可能抗拒他如此驚人的魅力?
在她的沉默中,晏予書繼續說著:「說真的,我想帶你來這邊看看,非常漂亮的海,你一定會喜歡。你有護照嗎?」
傅海悅還愣愣的,沒回答。
「小悅?你還在嗎?」他輕聲問:「怎麼不說話?你不想和我來玩?不想陪我?」
「不,不是這樣。」她這才回神,趕快說:「你說什麼?」
他低低笑著,「你心不在焉。我在問你有沒有護照?沒有的話,去辦一下好不好?不會太麻煩的。」
「可是……」
「很簡單的,先辦一辦,我請我的秘書幫你。他人很好,你不用怕。」
基本上,讓那樣的男人哄著,誰能拒絕、能說出「不要」呢?
「我才不怕。」
「那就好。」晏予書技巧地轉移話題,不讓她有機會繼續推辭,「你這幾天過得怎麼樣?」
帶著手機躺上床,她閉上眼,思念著遠在不知哪個天涯海角的他。「很平常,白天去打工,晚上就回家繼續工作,差不多就是這樣,沒什麼特別。」
「還是不問我何時回去?」他輕輕問著。「你什麼都不想問嗎?」
「剛剛那個女的是誰?」問題衝口而出之後,傅海悅才驚覺自己問了什麼。她猛然坐起,尷尬得幾乎要找個地洞鑽。「我是說,剛剛……我不是說……」
有幾秒鐘,他沒有說話。沉默間,她聽見了隱約的海浪聲。
還有好聽的女人笑聲、說話聲。太遠了,有些模糊,傅海悅也不敢確定,到底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聽、想像力。
「呃,是個工作夥伴。」晏予書的聲調似乎有點怪怪的,好像在忍笑。
說不上來是哪裡怪,但敏銳如傅海悅還是察覺了,她只覺得心稍稍沉了下去。
不要想,不要想。她這樣告誡自己。
然而,二十多年來慣用的方式,今天似乎失靈了。博海悅發現自己掛了電話之後,還一直一直在想這件事,在腦海裡重播整篇對話,以及所有的蛛絲馬跡。她完全沒辦法灑脫拋開。
那一夜,她罕見地失眠了。
*** *** ***
傅海悅和慶禾營造的接洽並不順利,約了好幾次,才約成功,對方要她帶著作品集到公司一談。這代表她必須舟車勞頓,大老遠跑到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