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的報導,普通人當作八卦,看看就算了,頂多注意一下男女主角、配角長得如何,是不是俊男美女,還是腦滿腸肥的討厭模樣而已。
但是看在當地人的眼裡,尤其小鎮是這麼保守安靜的地方,那效果與威力可不是鬧著玩的,簡直跟投下一枚炸彈沒有兩樣。
傅海悅!看似安靜乖巧的女孩,居然不但劈腿、偷偷亂搞男女關係,還打算瞞著眾人賣土地,想私下大賺一筆,讓開發案毫無困難的通過!
週刊出來之後,耳語放大,流言傳遍了整個小鎮。一時之間,大伙議論紛紛,說是批判,倒不如說是震驚。
傅海悅出門去工作,當然都清楚感受到了異樣的眼光,如針一般刺到她身上。
是不是要拿石頭砸她?走在正午的鎮中心馬路上,傅海悅心裡忍不住這樣胡思亂想。她好像古代的妖女或不守婦道的罪婦,正在遊街示眾似的,隨時都像是會被憤怒的鄉民給圍起來,亂石打死。
好可怕啊。她會畫畫,知道小心粉飾過的圖,就能讓破敗的舊宅重現昔日風華,讓人信以為真,甚至開始想像過往的風光富麗。所以,她不敢亂畫,一定要找足資料才敢下筆。
而記者的一支筆能做的,比她的畫筆要有力千倍萬倍,為什麼還能這樣愛寫什麼就寫什麼,充滿惡意的推測與不公平的影射,完全不管讀者會怎麼聯想?
這樣做,到底有什麼好處?傅海悅一點都不懂。她只知道,她的生活產生了巨大的變化,而她無能為力。
比如說,她的情人消失了。
手機沒有響,人沒有出現,夜裡,她會在夢裡驚醒,以為自己聽見了敲門聲,蹣姍去開門,發現根本是自己的想像。
雖說早已有心理準備,凡事做最壞的打算是她自小以來的習慣,但是這一次,她沒辦法像以前一樣,淡然面對,等時間去解決一切。
心會痛啊!思念會痛啊!她真的好討厭這種感覺,可是無能為力。
幾天後的夜裡,她的門鈴終於響了。
當然,來的不是她等待的那個人,而是……滿臉怒氣的林士銓。
一看到是他,傅海悅立刻警覺。她想把門關上,卻被林士銓用力撞開。
「你怕什麼?裡面是不是藏著男人?開門!」他的臉上有著狂亂的怒氣,平日算是斯文的臉龐,此刻扭曲著,相當猙獰。
「已經這麼晚了,不方便。有什麼話,不能明天說嗎?」傅海悅冷靜應對,心裡卻很慌亂。
「不方便?你這裡明明常有男人進進出出,哪裡差我一個!」林士銓吼著,把一疊偷拍到的照片摔到她身上。
照片隨即散落地板,傅海悅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你到底有什麼事?」
「什麼事?你還有臉問我?我給過你那麼多次機會,你一個字也不講,私底下,卻搞出這麼多骯髒齷齪的事!」
他步步逼近,傅海悅就一步一步往後退,房間不大,她很快就沒有退路了。
等到她退到書桌旁,手在背後按住桌角,尖銳的角角刺進她掌心。而林士銓已經逼到了她面前,吼叫時,她可以清楚看見他眼裡的血絲。
「我本來以為你是跟昌龍開發的人有來往,沒想到你這麼厲害,裝個安安靜靜的樣子,結果巴上的是幕後大老闆、大金主!」林士銓在狂怒中,簡直口不擇言,「你賣了多少?價錢一定很好吧?半賣半相送?為了你自己的慾望,可以犧牲掉全鎮的福利!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請你嘴巴放乾淨一點!」傅海悅雪白的臉蛋此刻毫無血色,她罕見地提高嗓音,怒斥道:「有什麼事你衝著我來就好,大可不必把我爸爸也扯進來!」
「我就是要講!你們敢做還不敢讓人講?!」林士銓吼回去,「你爸還只是收錢而已,你卻連自己都送上去!你有這麼缺男人嗎?早說就好了!早知道你這麼不要臉,我一定會好好的……」
後面的污言穢語,傅海悅拒絕入耳。這人真是氣得瘋了,到底是不甘心,還是嫉妒?抑或兩者都有?
眼看他罵得越來越難聽,傅海悅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喝斥:「住口!你以為你是誰?我就算去倒貼,又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這樣辱罵我?」
「我沒資格罵你嗎?」林士銓冷冷一笑,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以前看你還小,長得又乾癟,對你沒興趣,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你這樣的女人,就是欠男人管教!」
說著,他跨前一步,已經逼到了她面前,兩人相距不到十公分,他吐出的熱氣直撲到她臉上。
「你要做什麼?」傅海悅已經抵到了書桌,根本不能再退,她揚首,警覺地問。
「管教你。」他的眼眸閃爍著惡意的光芒,像是禿鷹看到了動物屍體一樣貪婪而陰鬱,同時開始伸手解自己襯衫的扣子。「你要是一開始就認錯道歉,我根本不想這樣,但是你就是不受教。沒關係,過了今晚,你絕對會離不開我,到死都乖乖聽我的話!」
傅海悅真的忍不住,衝口而出:「你太高估自己了。」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傅海悅雪白的臉上,頓時多了幾道指痕,她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
「嘴這麼賤,等一下就不要哭著求我!」林士銓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他襯衫扣子全打開了,正在解皮帶。
突然,下一秒鐘,冰冷的金屬觸感從他左頰劃過,尖銳的刺痛感隨即傳來,讓林士銓原本沸騰的血液,在一瞬間結冰。
眼前,傅海悅清麗臉蛋上,再也不是那安靜淡漠的神色,她的眼中燃燒著凜然怒火,舉起的右手拿著一把鋒利的剪刀,刀尖有著一點點暗紅。
她的書桌上因為工作所需,有著各式文具畫具、裁紙用的工具等等,她一直靠在書桌邊,從背後伸手一抓,便精準地抓到了剪刀。
如果不是剪刀,她還知道桌上哪兒放著雕刻刀,連這也抓不到,她還有尖銳的圓規,甚至是針筆,必要的時候,林士銓的眼睛可能不保,這想必是他意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