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校尉穆德光立刻朝帳外走去,沒多久,軍醫韓文愈帶著一名手下匆匆趕來。
只見段御石面色泛青,直冒冷汗,與適才威風凜凜的姿態判若兩人,韓大夫一聲令下,大夥兒七手八腳地將他搬上臥榻。
卸下將軍的戰袍後,露出了健壯糾結的肌肉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旁人視若平常,沒人注意到那一旁的小醫官卻瞪大眼睛,像是被嚇了一跳。
韓文愈仔細檢查,發現將軍的右手臂上有兩個米粒大小的傷口,看起來似是被什麼動物咬傷,更奇怪的是,傷口周圍的肌膚竟泛著深深的紫色。
他神色劇變。「糟!傷口泛紫,中了劇毒。」
眾人聞言全變了臉,情況刻不容緩,韓文愈立即清理將軍的傷口,同時命令手下燒熱水。
在場的全是段御石的親信,雖然他們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但沒預料到大將軍竟會遭到暗算,就連段御石本身,也沒想到自己會中毒。
當時戰況混亂,他一心領軍往前衝,突然凌空出現一名白衣男子,直接朝他攻來,他擋了對方一掌,將對方震出百尺外,接著,他便感到手臂吃痛,立刻發現不對,及時封住自己的穴位。
「能解嗎?」穆德光著急地問。
「天下奇毒千百種,能讓血色變紫的,只有苗疆一帶的劇毒,這……」
韓文愈歎了一口氣,雖然他醫術精湛,對毒藥亦有研究,但將軍中的毒偏偏正是最棘手的,他也沒什麼把握。
提到苗疆,眾人更是驚恐,因為苗疆的毒最為詭異可怕。
當眾人聞毒色變時,段御石只是冷哼一聲:「果然是他。」
眾人聽了疑惑,不曉得將軍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只有東方衛恍然大悟。
「將軍說的,莫非是邪王楚殷?」
段御石眼神更為深沉銳利。「除了他,無人有此能耐。」
說到苗疆邪王楚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行事詭譎莫測,行蹤飄忽,是正是邪,沒人清楚。
據說,邪王擅長使毒,能駕馭千百種毒蛇,苗人百族,各自為政,生性高傲,不受任何一族統治,卻對他敬畏崇拜,並視之為精神領袖,但苗疆以外的漢族,則視他駕馭毒蛇為邪術,故稱他為邪王。
眾人之間瀰漫著一股不安的氛圍,像是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每人的心口上。
東方衛深感疑惑。「怪了,邪王怎會出現在此?咱們漢族和苗疆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邪王此番暗算將軍,難道他突然和北蠻合作?這可不妙啊!」
段御石不屑地哼了聲。「若是又如何,不足為懼。」
身為統帥,必須沉著冷靜,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即使意識已經模糊,唇色泛紫,他仍倔強地不肯向昏迷低頭。
韓文愈眉頭深鎖,不停擦著額上的冷汗。
「幸好將軍武功高強,及時用內力護住心脈,若是常人,恐怕已當場一命嗚呼。」
但他話才說完,段御石臉色霎時刷白,吐出一口黑血,隨即陷入昏迷。
「將軍!韓大夫,將軍怎麼了?」
韓文愈當機立斷。「放血!」
放血是最快速,也最能減輕毒性的辦法,在還沒搞清楚將軍中的是什麼毒之前,他只能自行嘗試所有解毒之方,以搶救大將軍的命!他從藥箱拿出醫具,把他珍藏的各種解毒藥材全用上。
至於其他人,除了乾著急之外,一點忙也幫不上。
「該死的蠻人!」穆德光憤恨地低咒,畢齊則是緊握拳頭,一臉凝重。
「此事非同小可,傳令下去,不准任何人進入,若讓士兵們知道將軍中了劇毒,必然軍心動搖,韓大夫,請務必救回大將軍的命。」東方衛明白大將軍中毒的事絕不能傳出去。
「老夫會盡力。」話雖如此,韓文愈實在沒把握。
眾人望著面如死灰的大將軍,心知肚明,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向上天祈禱。
正當大夥兒全關注著將軍的傷勢時,一旁協助韓文愈的小醫官,則若有所思地看著段御石,眼中閃著不為人察覺的奇異光芒。
*** *** ***
入夜後,明月當空。
帥營的內帳,點著一盞小油燈,一抹影子悄悄來到床榻前,盯著那蒼白的面孔好一會兒,不禁搖頭歎息。
真服了他呀!即使昏迷,那雙濃眉依然緊蹙著,剛硬凜冽的神情,絲毫不減半分嚇死人的嚴肅。
看到他蒼白無血色的重病樣,不禁心口揪疼,一隻小手伸出,輕輕探向他。
然而,手指尚未觸及床榻上的人,猛地被一隻大掌矯捷地抓住!
段御石突然睜開眼,射出凶光瞪著眼前的人,他雖然中了毒,卻依然像一頭危險的猛獸,對任何鬼祟接近的威脅,有著高度的敏感。
來人被嚇得倒抽一口涼氣,受制於他強力的手勁低呼一聲。
「好痛!」
蘇容兒跌在他身上,那張絕俗俏麗的容顏,也被油燈照得清晰。
「是妳?!」段御石震驚地瞪著她,眼前的佳人,正是他先前所救的那個丫頭。
「對啦,是我,你快放開呀,人家的手快被你捏碎了∼∼」她低叫,痛得眼角含淚。
段御石手一鬆開,她立刻呼呼吹著被捏疼的地方,只見雪白的肌膚上多了道紅手印。
「妳如何進來的?」他虛弱地問,神情難掩驚訝。
軍營重地,戒備森嚴,別說是一般人了,任何有武功底子的人都不見得可以通過重重森嚴的守備,潛入他帳裡,何況她沒武功,根本不可能!
「當然是混進來的啊!」她沒好氣地回答,既然有本事混進軍營,也當然有本事出入帥帳。
「怎麼可能!」他實在無法置信。
「為了見你,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得想辦法呀!」美眸含俏地瞅著他,既然跌在他身上,也不急著起來,就這麼趴在他厚實寬闊的胸膛上。
段御石更加迷惑了,她……說什麼?她為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