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我的手之前,先看看這個吧!」另一隻冰涼小手把一張揉得爛爛的紙塞進他的另一隻大手裡。
此刻,兩個人面對面,手拉著手,男的冷著一張俊臉,女的笑得像朵嬌艷的花。
「這是什麼?」嗓音依舊清冷而孤絕,打定主意要離她遠遠地,她卻一再糾纏不休,惹得他心煩。
「不就是你最想要的東西?」
他眉一擰。「難道是……」
「是。」她沒讓他說下去,爽快地點點頭,吸了吸鼻子,一滴淚從眼角滑下,她忙用袖擺抹去,佯裝沒事的依然衝著他笑。「從今以後,你可以不理我了,我要是病了、死了,也不關你的事了,對吧?」
「我說過我不會——」
「我知道你不會娶我,但一個吻總不為過吧?」如果這樣他還敢拒絕她,她真的會一掌將他劈了!
他瞪著她,提醒道:「你這是賠本生意。」
她笑了,笑意淒涼。「這不關你的事吧,大將軍。」
「我得知道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
「哪有什麼?不就是因為我喜歡你……不想看你被殺,只好讓你趕緊把事兒辦一辦,回你的都城去。」這借口合情合理,她幽怨的看著他,希望可以見到他眼中的一絲感動。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他可不會因為她說喜歡他就暈了頭,這女人說的話是真是假根本讓人分不清,再說,她本不是一般女子,江湖歷練豐富,用盡心機,又怎能怪他對她處處提防小心?
「抄家滅門的好處啊!」她斂了笑,冷了心,不過要他一個吻罷了,他卻防她防得像鬼似的……
「趙青虹——」
「誰准你連名帶姓叫我的?你不配!」甩掉他的手,趙青虹氣紅了眼,轉身飛離,卻在下一瞬間被華鄲高大的身影擋下。
她惱怒地朝他出拳,左右開弓,他連退數步,不想與她過招,她卻招招進逼,每一招都想取他性命,最後,他索性不退了,雙掌背在身後,門戶洞開,對她飛逼而來的掌風漠然以對……
一掌就要劈下,卻見華鄲擋也不擋、閃也不閃地立在當下,趙青虹怕真傷了他,卻已收勢不及,掌風一轉,反倒傷了自身,連連退上數步這才止住,卻覺頭暈目眩得厲害,身子一軟,剛好落入飛身而來的華鄲的臂彎之中……
「你沒事吧?」穩穩地抱著她,一抹愧意在他眼眸中湧現。
「你真的很壞……」她別開眼,不想看他。
「趙青虹……」
他的眸色黯了,心軟了,她全看不見,一心一意的專心罵著他……
「你好壞,真的好壞,我討厭你,討厭死了……唔……」
她的嗔罵陡地被兩片溫熱的唇給堵住,再也發不出聲音……
第四章
快馬飛奔到關口的衙門,華鄲一腳踢開大門,便指名道姓要找縣太爺和前來查案的杜少修,一張俊顏冷酷得像是結了一層又一層的冰,讓從來沒見過大將軍的縣太爺嚇得身子直打哆嗦。
從小和華鄲一起長大的杜少修當然是鎮定多了,畢竟他什麼場面沒見過,大將軍爺生氣的樣子自然也見過數十次有餘了,不過,他敢發誓,他真的從沒見過華鄲像現在這樣浮躁不安、像做錯什麼天大的事似的。
誰敢把大將軍爺惹成這個樣子?誰敢啊?
用膝蓋想一想,那名兒就呼之欲出了……
「這個,拿去。」華鄲把一張爛爛的紙丟給杜少修,像燙手山芋似的,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越想,越覺得自己卑鄙無恥……
一個吻換一張流寇出沒點的地圖?
越想,越覺得自己愧對那個女人……
他真的可以不管她的死活,一舉抄了這些流寇就轉身回將軍府?
她真的可以全身而退?他會不會太看得起她了?
「這是什麼?」邊把那張爛紙翻開來瞧,邊偷覷著華鄲那變化萬千的俊顏,陡地,杜少修的臉一變,大叫一聲。「這鬼東西是哪弄來的,爺?」
這張地圖標示的流寇出沒地點,鉅細靡遺得令人歎為觀止。
難不成這圖是當賊的自己畫下的嗎?竟然清楚成這副德行?
「你,馬上帶兵一舉剿了這些地方,願意歸降的就全發配到邊疆充軍去!記住,你只有一天的時間。」夜長夢多,想到若讓那幫人得知這消息是從哪洩漏出去的,將帶給趙青虹多大的麻煩及後果,華鄲就顯得益發煩躁不安。
「是,爺。敢問爺,這張圖是……」
「不關你的事!」
「嗄?」
華鄲冷睨了杜少修一眼。「你只要趕緊把這些賊兒全給我剿了就成,其他的事不要管。」
「喔。」杜少修摸摸鼻子點點頭。怪了,他的地位什麼時候小成這樣啦?竟然連這圖的來源都不能知道?「爺……」
華鄲冷挑著眉。「有事快說。」
「屬下是可以不知道這圖的來源啦!不過,爺,關於這個提供圖的人……爺是否有派人保護對方的安全?我這一出兵,可是千軍萬馬,怕連皇帝都會聽到消息,何況是那些機動性極高的流寇呢?所以,敢問爺……」
「快去!聽見沒有!」煩,煩死人了。他都已經夠煩了,這姓杜的偏要多嘴讓他更加愧疚不成?
「嗄?」他說了半天,爺只會對他吼啊?真是有鬼喔!杜少修吞下了一肚子的話,道:「是,小的一定不辱使命,爺就儘管先回泗水城去等屬下的好消息吧,這些小賊小寇,交給我副將一人就足夠了。」
就怕找不到人罷了,現在圖都有了,要剿了這些賊窟,對他而言根本輕而易舉。
「真足了?」
「是,爺。」玉樹小城的兵力,再加上前兩回朝廷加派支援掃寇的兩批敢死隊,雖沒他聽說的千軍萬馬程度,但在他杜少修英明神武的領導之下,也足夠掃那些小賊小寇了。
「既然如此,那我去辦點私事,明兒午時這裡見,咱們一起回泗水。」
話甫落,華鄲的身影轉眼消失在衙門,真可謂是來無影、去無蹤呵!